凌晨三点，齐云修将车停在距离虞清雨车祸地点两百米外的路边。夜色如墨，只有零星的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他熄火后环顾四周，确认无人跟踪，才从副驾驶座上拿起一个黑色皮箱。
你确定要这么做？虞清雨的魂魄飘在车内，半透明的脸庞在仪表盘微光中显得格外苍白，如果被人发现...
凌晨是调查的最佳时机。齐云修打开皮箱，取出几件小巧的法器塞进外套内袋，况且，车祸现场应该已经被清理过了，警方调查也结束了，不会有人再来。
虞清雨望着窗外熟悉的道路，魂体微微颤动：这条路我每天上下班都走...没想到最后一次走，是以这种方式。
齐云修瞥了她一眼，难得地放软了语气：第一次重返死亡现场对魂魄冲击很大。如果你承受不了，可以在车里等我。
不，我要去。虞清雨的声音突然坚定起来，如果真是被谋杀，我应该...我必须亲眼看看。
齐云修点点头，从箱子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滴透明液体抹在眼皮上。当他再次睁眼时，瞳孔边缘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银光。
显形水？虞清雨好奇地问。
改良过的，能让我在黑暗中视物如昼。齐云修收起瓷瓶，还能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痕迹。
两人下了车，沿着路边向车祸地点走去。夜风穿过虞清雨的魂体，带起细微的波纹。她试着感受风的气息，却只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死亡剥夺了她大部分感官，唯有视觉和听觉保留了下来。
就是那里。虞清雨突然停下，指向路边一处被护栏围起来的区域。
齐云修快步上前，翻过护栏。地面上还残留着焦黑的刹车痕和玻璃碎片，一棵碗口粗的树干上留着明显的撞击痕迹，树皮剥落，露出浅色的木质。
根据新闻报道，你的车失控撞上这棵树，然后翻滚下路基。齐云修蹲下身，手指轻触刹车痕迹，但这条刹车痕有问题。
虞清雨飘到他身边：什么问题？
太短了。齐云修沿着痕迹走了几步，以这段距离的刹车力度，车速不会超过六十码，根本不足以造成报道中描述的严重撞击。
他走到路基边缘，向下望去。斜坡上草木倒伏，隐约可见车辆翻滚的轨迹。齐云修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铜钱，轻轻抛下斜坡。铜钱在半空中突然停住，然后诡异地悬浮在那里，发出微弱的绿光。
残留的阴气...齐云修皱眉，车祸现场通常会有死者魂魄残留的气息，但不会这么...集中。
虞清雨看着那枚悬浮的铜钱，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吸引力。她不由自主地飘向铜钱，魂体穿过灌木丛时带起一阵微风。
等等！齐云修想阻止她，但已经晚了。
虞清雨的魂魄触碰到铜钱的瞬间，一股强烈的记忆冲击如潮水般涌入她的意识——
刺眼的车灯...刹车踏板突然变得松软无力...方向盘不受控制地向右偏转...后视镜里，一辆黑色轿车正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然后是一阵天旋地转的剧痛...
虞清雨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魂体剧烈波动，几乎要散开。
齐云修迅速从内袋取出护心镜，对准虞清雨。镜面泛起柔和的光芒，将她动荡的魂魄稳定下来。
深呼吸...如果魂魄还能呼吸的话。齐云修半开玩笑地说，试图缓解紧张气氛，你看到了什么？
虞清雨的魂体逐渐恢复稳定：刹车失灵了...有人在跟踪我...不是意外，绝对不是！
齐云修面色凝重，他小心地走下斜坡，来到铜钱悬浮的位置。从腰间取出一把折叠小刀，他拨开茂密的草丛，露出半埋在泥土中的汽车残骸——那是虞清雨车辆的发动机部分，已经被挤压变形。
让我看看...齐云修戴上手套，检查残骸。几分钟后，他在扭曲的金属部件间发现了异常，找到了。
虞清雨飘到他身边：什么？
刹车油管。齐云修指着一处断裂的管线，切口太整齐了，明显是被利器割断的。而且...他凑近闻了闻，有股奇怪的味道，不是普通的刹车油。
他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玻璃瓶和滴管，收集了几滴残留液体。液体在瓶中呈现出诡异的蓝绿色，与普通刹车油的透明黄色截然不同。
这是什么？虞清雨问。
还不确定，需要回去化验。齐云修收好样本，继续检查残骸。突然，他的手指停在车门内侧的一个位置，等等...这是什么？
虞清雨凑近看，发现车门内侧的皮革上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一个圆圈内套着倒三角形，周围环绕着几个小点。
我从没见过这个。她说。
齐云修的表情却变得异常严肃：锁魂印，一种古老的禁锢符咒。通常用在...囚禁魂魄的法器上。
我的车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不是原装的。齐云修取出手机拍下符号，有人在你死后，趁乱在你车上刻下这个。目的是防止你的魂魄离开死亡现场，方便收集。
虞清雨感到一阵寒意——虽然魂魄已经感觉不到温度：所以...我的死真的是被精心策划的谋杀？
不仅如此。齐云修站起身，环顾四周，凶手还打算捕获你的魂魄。只是他们没想到，你的纯阴之体让魂魄异常稳固，没有被符咒禁锢住。
他刚说完，突然警觉地抬头。远处的黑暗中，传来树枝断裂的轻微声响。
有人来了。齐云修迅速收起工具，示意虞清雨躲到他身后，不止一个。
虞清雨紧张地望向声源方向：我看不见...
魂魄在夜间视力会减弱。齐云修低声解释，至少三个人，正在向我们靠近。
话音未落，三道黑影从树林中窜出，呈扇形包围了他们。来人全身黑衣，脸上戴着毫无特征的白色面具，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齐先生，深夜造访事故现场，有何贵干？中间的黑衣人开口，声音沙哑得不似人类。
齐云修不动声色地将虞清雨挡在身后：散步而已。倒是几位，大半夜戴面具吓人，不太礼貌吧？
把魂魄交出来。黑衣人无视他的调侃，直入主题，那不是你能保管的东西。
齐云修挑眉：什么魂魄？几位是不是认错人了？
最右边的黑衣人突然抬手，一道红光从他袖中射出，直奔齐云修面门。齐云修侧身闪避，红光击中身后的树干，炸开一团火花。
阴火符！齐云修眼神一凛，杜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