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少宗主在山门外跪了三日，膝盖下的青石板都沁出了血痕，林风始终没露面。第四日清晨，赵凯按捺不住，拎着剑去了山门。
“回去吧。”赵凯将剑插在少宗主面前的地上，剑身入土半尺，土黄色灵力在地面织成道屏障，“我家林兄说了，玄天宗的供奉位，他坐不惯。”
少宗主抬头时，眼眶通红：“可……可家父说了，若请不到林尊上，就让我长跪不起。”他怀里的锦盒敞着，里面铺着软垫，放着枚鸽蛋大的“聚灵珠”，据说能瞬间补满灵皇境修士的灵力。
“你家宗主倒是会算账。”沈彻不知何时站在赵凯身后，指尖青花纹印记流转，将少宗主膝下的血迹抚平，“以为块石头就能打发我们？”她话音刚落，山门外的灵脉突然躁动，原本平缓的灵气顺着她的指尖涌入少宗主体内——那是林风的意思，用灵脉之力帮他疗伤，也算给玄天宗留了余地。
少宗主愣了愣，感受到体内翻涌的灵力，突然对着山门深深一叩，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张浩蹲在门内的石阶上，用阵盘记录着刚才灵气波动的轨迹，忽然“咦”了一声：“你们看，刚才那股灵力……好像比灵脉谷的本源灵气还纯。”
赵凯探头去看，阵盘上的纹路正以一种诡异的频率跳动，远超四阶阵盘能承载的上限。沈彻摸着护脉令牌，上面的金边亮了亮：“是林兄的金纹在引导灵脉。他这几日在灵脉碑前静坐，怕是把整个青岚宗的灵脉都梳理了一遍。”
三人往灵脉谷走时，恰逢几个外门弟子捧着丹药往丹房去。为首的少年看到沈彻，连忙停下脚步，举着个玉瓶满脸通红：“沈……沈师姐，这是我炼的‘清灵丹’，按你上次教的法子加了灵脉泉水，你看看成吗？”
沈彻接过玉瓶，拔开塞子闻了闻，眼中闪过惊喜：“不错啊，灵力凝而不散，快赶上中品丹药了。”少年被夸得挠着头笑，又偷偷瞥了眼赵凯，见他没瞪眼，才敢小声问，“林尊上……还在碑前吗？我想……想请他看看我新画的符。”
赵凯刚要斥他冒失，沈彻已笑着点头：“去吧，林兄从不拒人。”
少年捧着符纸跑远后，张浩摸着下巴道：“这小子去年还在哭鼻子，说自己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现在都能画三阶符了。”
“不止他。”赵凯望着远处练功场，那里有十几个外门弟子正在对练，招式虽生涩，灵力却比往日凝练得多，“前几日去查岗，发现负责洒扫的老仆都突破到灵徒境了，说是打扫灵脉谷时，吸着灵气就突破了。”
沈彻低头看着护脉令牌，金边流淌着微光：“是林兄把灵脉谷的灵气外放了。他说，宗门不是某个人的，灵脉也该让所有人沾沾光。”
灵脉碑前，林风指尖的金纹已与碑身符文彻底相融，碑顶的金光漫过谷口，像层薄纱罩在青岚宗上空。少年捧着符纸站在十步外，紧张得手心冒汗。
“拿来看看。”林风的声音很轻，却让少年瞬间定了神。他连忙递过符纸，上面画的是最基础的“静心符”，墨迹歪歪扭扭，却透着股执拗的灵力。
林风指尖在符纸上点了点，金纹顺着墨迹游走一周：“笔尖不稳，是握符笔时灵力太急。试着把气息沉到丹田，画到第三笔时停半息。”他说话时，金纹在符纸边缘勾勒出道浅痕，原本杂乱的灵力顿时温顺了许多。
少年瞪大了眼睛，看着符纸发出淡淡的白光——那是符纸成了上品的征兆。“谢……谢谢林尊上！”他 bow 着腰退开，转身时撞在来人身上，吓得差点摔倒。
“慌慌张张的。”赵凯伸手扶了他一把，视线却落在林风身上，“刚接到消息，南域的‘血煞门’派人来了，说要跟我们讨个说法，还放话……说你要是不敢应战，就认他们当宗主。”
沈彻皱眉：“血煞门？他们不是在百年前就被灵族打压得近乎灭门了吗？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谁知道呢。”张浩调出阵盘上的影像，“为首的是个独眼老头，气息阴得很，看着不像善茬。”
林风睁开眼，碑顶的金光微微一凝：“百年前，血煞门宗主想抢灵族的‘镇魂珠’，被封灵圣女打成重伤，没想到还留着余孽。”他站起身时，金纹从碑身收回，落在袖口隐去不见，“正好，有些账该清算了。”
赵凯眼睛一亮：“要动手？我去叫人！”
“不用。”林风往山门走，步伐不快，却带着种无形的气势，“他们要找的是我，我去就行。”
沈彻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道：“你的金纹……好像又深了些。”
林风脚步微顿，抬手看了看手背，金纹确实比往日更清晰，却少了几分锋芒，多了些温润：“大概是灵脉碑的缘故吧。”
山门外，血煞门的人已列开阵势。独眼老头拄着根骷髅头拐杖，见林风独自走来，桀桀怪笑：“就你？青岚宗没人了吗？”他拐杖一顿，地面裂开道口子，黑气从裂缝中涌出，带着刺鼻的血腥味。
赵凯三人在门内握紧了武器，却被林风的眼神制止。他站在黑气前，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掌心金纹若隐若现：“镇魂珠是灵族之物，你们抢不走的。百年前抢不到，现在……更抢不到。”
独眼老头脸色一沉：“黄口小儿，也敢说大话！让你见识见识我血煞门的厉害！”他拐杖指向林风，黑气瞬间化作只巨爪，带着撕咬的劲风扑来。
林风没动，只抬手对着巨爪虚虚一按。金纹在掌心亮起，不是凌厉的攻击，而是如水波般漫开的光晕。黑气巨爪撞上光晕的刹那，像冰雪遇了暖阳，无声无息地消融了。
独眼老头瞳孔骤缩：“灵……灵族的净化之力？你到底是谁？”
林风没回答，只是往前走了一步。这一步踏出，青岚宗的灵脉仿佛被唤醒，地面涌出无数金色纹路，顺着山门蔓延开，将血煞门的人团团围住。那些纹路里流淌的灵力，温和却不容抗拒，所过之处，黑气寸寸消散。
“这……这是‘万脉归宗’！”独眼老头失声尖叫，脸上血色尽褪，“你把青岚宗的灵脉修成了灵族大阵？不可能！这不可能！”
林风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百年前，封灵圣女没赶尽杀绝，是想给你们留条生路。可惜，你们自己不要。”他指尖金纹弹动，围住血煞门的纹路突然收紧，金光迸发间，黑气彻底溃散，只余下一群瘫软在地的修士，身上的邪气被净化得干干净净。
独眼老头瘫坐在地，望着掌心消散的黑气，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原来……真的有能彻底净化血煞的力量……我们争了百年，竟是场笑话。”
林风转身往回走，金纹在地面留下淡淡的痕迹，很快融入灵脉消失不见。赵凯三人跟在后面，谁都没说话。他们能感觉到，刚才那一瞬间，林风身上的气息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是境界突破的暴涨，而是种更深沉的圆融，仿佛与整个青岚宗的灵脉融为一体。
走到灵脉谷口时，张浩突然道：“刚才那招‘万脉归宗’，好像在《灵族秘录》里见过，说是灵尊境后期才能掌握的神通……”
沈彻指尖的护脉令牌轻轻震颤，金边比之前更亮了：“他的金纹，已经能引动整个宗门的灵脉了。”
赵凯摸着剑柄，突然笑了：“管他什么境，反正以后出去说我认识林风，肯定没人敢惹。”
林风听到了，却没回头，只是嘴角扬起抹极淡的弧度。灵脉碑在身后散发着温润的光，碑身符文流转，像是在低声诉说着什么。他知道，自己离灵族先辈的境界越来越近了，但这条路，从来不是一个人在走。山门外，那些曾被他指点过的外门弟子正在互相纠错练招；灵脉谷里，沈彻的丹炉飘出新药的香气，张浩的阵盘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赵凯的剑插在石缝里，剑身映着流云——这些，才是最坚实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