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倒是真挺了解他，说得没错，我哥确实没想着找族长报仇，却一头钻进了另一个牛角尖，比报仇还钻得深。”张海杏指尖在牌桌上轻轻敲了敲，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像是想起当年张海客那副执迷不悟的模样 。
“我猜，他是想复活他妻子？”张海琪挑眉反问，眼神里带着几分笃定——以她对张海客的了解，那人护短又重情，妻子枉死，必然会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挽回 。
“正是。”张海杏点头，端起茶杯喝了口，润了润干涩的喉咙，“当时汪家人先找到了我哥，说能帮他找到复活的办法，我们也就顺势加入了汪家。他从汪家人那儿查到不少关于藏海花的隐秘资料，至于汪家的底细，牵扯太多，我待会儿再跟你们细讲。后来他抱着希望去找大长老要藏海花，大长老倒没为难他，直接给了，可你们也清楚，藏海花离了原生环境，一摘下来就会枯萎，他拿到的那株早就失了药效，根本没用 。”
“为了找到真正能用来复活的藏海花，我们只能去找族长，可族长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除了在德加露过一次面，就再没了音讯。没办法，我和我哥只能一边整合散落在海外的张家人势力，一边创办公司积累资源——说起来，我们当年建的集团规模还不小，在东南亚一带也算有点名气，可惜最后为了找藏海花，几乎耗空了家底 。”
张海杏放下茶杯，目光扫过对面两人，见他们都凝神听着，便笑着问道：“说了这么久，你们俩就没什么要问的？比如我和我哥在汪家待得怎么样，或者藏海花后来有没有找到？”
“你不就是想让我们问你兄妹俩加入汪家的事？”张海琪耸耸肩，语气了然，指尖捻起张纸牌在指间转着圈，“这有什么好问的，你们俩从小在张家长大，骨子里都是张家人，怎么可能真心归顺汪家？不过是借着汪家的资源查藏海花，利用他们罢了 。”
“哟，琪姐倒是看得通透。”张海杏语气漫不经心，眼底却闪过一丝试探，“可你凭什么笃定我们不是真心？说不定我们是对张家的规矩、长老们的固执彻底死心，想另投明主，跟着汪家干一番事业呢？”
“呵，得了吧，都是在张家摸爬滚打过来的老狐狸，别在这儿装模作样了。”张海琪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试探，“真要是对张家死心，你当年就不会在德加的老槐树下刻下联络标记，更不会陪着海客折腾这么多年找族长——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张家才是你们的根 。”
张海杏见状，无奈地耸耸肩，长叹了口气，脸上的玩笑神色褪去几分：“果然瞒不过你。行，不绕圈子了。接下来的事，牵扯到汪藏海留下的千年谋划，还有老九门代代相传的百年计划，张家、汪家、老九门三方博弈，明争暗斗从来没停过，对了，还有个神秘组织在暗处搅局，牵扯的人和事太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
她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坦诚：“我知道的也有限，毕竟上辈子我只是个穷奇，属于张家外家人，按照族规，能接触到的家族核心隐秘本就不多，很多事都是后来跟着我哥查藏海花时，才慢慢拼凑出来的 。”
张海琪与张起灵闻言都点头认可——张家等级森严，外家人与内家人的界限分得极清，外家人确实很难触及核心机密，张海杏这话合情合理 。
“但这些都不重要，眼下最关键的，是我怎么重生的。”张海杏话锋一转，身子微微前倾，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连声音都比刚才沉了几分，舱内的气氛也跟着凝重起来 。
张海琪收起玩牌的动作，摊摊手，示意她继续说：“别卖关子了，我们都听着。”
“我哥在他妻子死后就精神崩溃了，这些年全靠‘要复活爱人’这个念头撑着活下去，像根紧绷的弦，稍微一碰就断。所以哪怕我知道复活根本是天方夜谭，是不可能的事，也没拦着他，我不想失去他这个唯一的亲人 。”张海杏语气平淡，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酸涩，“可最后还是失败了，耗尽所有资源，找遍能找的地方，还是没能留住她。人们常说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这话确实没说错，在寻求复活的路上过了十几年，我哥总算放下了执念，放过了自己，只是也看透了红尘俗世，主动去做了德仁，青灯古佛伴余生 。”
说到最后，她轻轻哼了一声，语气里难掩一丝恨铁不成钢：“说起来也气人，当年那么钻牛角尖，最后倒洒脱了，留我一个人操心 。”
“没想到海客竟是这般痴情之人，为了爱人执念这么多年。”张起灵轻声感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脑海里浮现出张海客平日里爽朗的模样，很难将其与“执迷不悟”“青灯古佛”联系在一起 。
张海琪也颇感意外，眉头微蹙：“海客有了归宿，安稳下来，按说你没了牵挂，日子该过得顺遂才对，怎么会出意外，还能重生？”
“正常来说是这样，可张家哪有什么‘正常’可言？”张海杏撇了撇嘴，语气里满是对张家规矩的嫌弃，“从生下来就被族规束缚，连走哪条路、做什么事都要按规矩来，连‘正常生活’都是奢望 。”
另外两人一怔，回想张家的种种规矩与束缚，竟无法反驳——张家确实从未给过族人“正常”的可能 。
“这么多年，我活着全是为了我哥，他开心，我就安心。现在他做了德仁，也算想通了，我没了牵挂，就打算干点大事，彻底摆脱张家的束缚 。”张海杏话锋又转，眼神陡然亮了起来，眼中闪过一抹近乎疯狂的光芒，“刚才不是说过我们加入过汪家？后来我就主动找上门，重新加入汪家，我的目标很简单——干掉张家，打破那些破规矩，解放所有被束缚的族人 。”
“哦，对对，干掉张家，解放族人，多伟大的目标。”张海琪拖长了语调，语气里透着几分无语，“所以你成功了？把张家搅得天翻地覆，然后自己也跟着出事了？”
“呵……哪有那么容易。”张海杏自嘲地笑了笑，没接她的话茬。一旁的张起灵却忽然开口，起初语气还算轻松，后半句却陡然沉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据我所知，汪家可不是那么好进的，他们对成员的忠诚度要求极高，审查更是严苛到骨子里，不然张家也不会被他们暗中折腾成那样。你为了重新加入，付出了什么代价？”
“简直了，果然张家人都没什么幽默细胞，一点玩笑都开不起。”张海杏吐槽了一句，却也收起了玩笑神色，语气变得严肃，“不过小官说得对，汪家的准入门槛确实极高，审查制度严苛到变态。你知道吗？每个执行任务回来的汪家人，都要经过内部的运算系统评估忠诚度，一旦忠诚度下降超过10%，不管你之前立过多少功，当场就地处死，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
她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沉重：“更别说我这种半路投奔、还跟张家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了，他们对我更是百般试探，稍有不慎就是死路一条 。”
“那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张海琪紧紧盯着张海杏的眼睛，神色严肃到了极点。不是她不相信张海杏，只是汪家的信任难如登天，多少人挤破头想打入汪家内部都失败了，可张海杏不仅成功加入，还似乎在里面站稳了脚跟，这让她不由得怀疑——张海杏是不是为了获取汪家的信任，拿张家人的性命做了筹码？舱内的空气瞬间凝固，海浪撞击船身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