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言本想趁着收剑，摆一个潇洒从容的姿态以维持形象，不料，杨空秋竟直接走上前来，一双眼睛毫不避讳地，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那眼神，倒像是在鉴赏一件稀世奇珍，评估一件商品的价值般。
这目光太过“炽热”，让李不言浑身不自在，刚摆到一半的姿势瞬间垮掉，他下意识地侧过身子，双手环抱胸前，避开了那令人发毛的视线。
“咳咳，抱歉抱歉！” 杨空秋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态，脸上立刻换上了一副有点贱兮兮的笑容，连忙拱手道。
“是不言师兄！” 这时，另外三名惊魂甫定的弟子也围了过来，看向李不言的眼神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与毫不掩饰的狂热。
他们倒是没有杨空秋那般怪异的审视，只是纯粹的崇拜，这种目光李不言在宗门内倒也习惯了，尚能正常应对。
“诸位师弟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 李不言摆了摆手，目光扫过几人身上或深或浅的伤口以及略显紊乱的气息，善意地提醒道，“此地不宜久留，诸位还是先处理一下伤势。”
他顿了顿，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又特意补充了一句：“至于这妖兽守护之物，诸位自行分配便是，无需顾虑我，我对那宝物，并无想法。”
事实上，在巨熊毙命的瞬间，李不言敏锐的感知便已捕捉到了，不远处缝隙中正散发出的微弱灵光。
那是一柄品质尚可的灵剑，显然是宗门放置于此的奖励，只是与他手中这柄佩剑相比，无论是材质还是灵性，都相差甚远。
只不过即便那灵剑品质更胜一筹，他也不会动心，只因手中之剑，可是萧雨眠所赠。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身旁的杨空秋，心中不由暗叹：为了夺取这柄灵剑，消耗掉的各式灵宝，其总价值恐怕已远超灵剑本身。
这行事风格，果然……非同一般。
那几名弟子闻言，更是感激，连连摆手：“师兄高义！我等铭记于心！”
简单寒暄几句后，李不言不再逗留，他对此地宝物分配毫无兴趣，便拱手告辞，选定一个方向准备继续探索。
然而，他刚走出没多远，身后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不言师兄，请留步！” 杨空秋快步追了上来。
李不言停下脚步，转身疑惑地看向他：“杨师弟，还有何事？”
杨空秋脸上依旧挂着那热情的笑容，开门见山地说道：“师兄，实不相瞒，我知晓此地最大的机缘所在。”
“见识过师兄的实力后，深感钦佩，有意与师兄共享此机缘，不知师兄意下如何？”
“最大的机缘？” 李不言眉头微挑，心中升起一丝好奇。
对方口气如此笃定，难道是有内部消息？可宗门规矩森严，长老们断不会私下透露。
再者说了，就算开后门，会不让自己这个玉衡峰亲传知道？等等……不会是师尊忘了吧？
杨空秋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摊了摊手，解释道：“师兄也看到了，我那几个同伴，经历方才恶战，灵力体力消耗巨大，身上还都带着伤，实在无力再图谋更大的机缘。”
“但若仅凭我一人之力，纵然知晓机缘所在，也绝难拿下，故而冒昧，想邀师兄联手。”
他接着补充道，他们一行人原本并未打算招惹那通灵境妖兽，是那妖兽主动袭击，他们被迫应战，才弄得如此狼狈。
李不言闻言，兴趣更浓，但心中的疑问仍未解开：“合作自然可以考虑，只是……杨师弟又如何能断定，你所说的，便是此地最大的机缘？”
杨空秋闻言，非但没有隐瞒，反而挺了挺胸膛，带着几分卖关子的意味说道：“既然如此，师兄，请好好地看看我。”
这话配合他那眼神，让李不言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神警惕。
杨空秋也意识到自己话语中的歧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连忙纠正：“咳咳，师兄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让你看我的眼睛。”
“眼睛？更奇怪了好吗！” 李不言眉头皱得更深，但还是依言凝神望去。
这一看，他才察觉出异样，方才未曾留意，此刻细观，发现杨空秋那看似寻常的眼眸深处，竟隐隐流动着神秘的淡金色光泽，如同黄金一般，仿佛能洞穿虚妄。
“这是我们家族世代传承的秘法，名唤天眼。” 杨空秋的语气中带着骄傲，“此术天生便对天地灵物有着超乎常人的感应与鉴别之能。”
说着，他又从纳戒中取出一面古朴罗盘，解释道：“再配合这阵盘施展，这秘境之中，何处灵气汇聚，我不敢说了如指掌，但大致方位与品质高低，却能感知个七七八八。”
“杨家？天眼杨家！” 李不言恍然，想起了这个在东境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家族。
其以经营拍卖行起家，生意遍布大楚王朝乃至整个东境，富可敌国，也难怪这杨空秋出手如此阔绰。
“开灵宝铺子这个……还是保守了。” 李不言忍不住在心中再次吐槽。
如此一来，对方所言“最大机缘”的真实性，便大大增加了。
以杨家的财力和这天眼秘术，确实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诓骗自己。
略作思忖，李不言心中已有决断，点头应允：“好，既然如此，我便与杨师弟合作一番。”
杨空秋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伸出右手：“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
两人结伴而行，依照杨空秋手中罗盘的指引，直接翻越了那座通天高峰。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抵达了这片山脉的尽头，眼前豁然开朗。
山脉在此戛然而止，前方是一片巨大得超乎想象的低洼地带，仿佛整片大地向下猛然塌陷，形成了一个无比辽阔的凹盆。
盆地内部怪石嶙峋，沟壑纵横，看不到丝毫水源的痕迹，只有干裂的泥土和风化的岩石，宛如一片在远古时期便已彻底干涸的浩瀚湖泊。
从他们所在的山脉高处俯瞰下去，这片死寂而壮观的景象，带着一种苍凉的美感。
“找到了！” 杨空秋猛地停下脚步，指着下方的巨大盆地，声音中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惊喜，“就在那下面！绝不会错！”
李不言远眺，视野所及，盆地内一览无余，除了奇形怪状的岩石，并未看到其他。
他不由得疑惑道：“杨师弟，你确定？这下面哪来的东西？”
杨空秋闻言，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伸出一根手指，用力地向下点了点：“师兄，我的意思是，下面的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