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屿方程式
第二卷：雾屿交错
part 243 欲止刃
江屿猛地直起身，狼狈地后退两步撞上身后的墙壁，胸腔剧烈起伏着，眼底翻涌着未褪的情欲与后怕。
那些他在拳场听惯的荤话，那些和陈野看过的影像里纠缠的曲线——此刻全成了噬人的毒，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煎熬。
现在......不能碰她。
碰了......会失控。
他的瓷娃娃，应该被捧在手心里，慢慢教会她什么是爱情里的亲密与欲望，而不是被他野兽般的冲动吓跑。
在这个纯情笨蛋没真正弄懂这一切和彻底准备好之前，他再难受也得忍着。
名为欲望的锋利刀刃，在划破懵懂的边缘时，终究被更深的在意和对她可能恐惧的怜惜，强行止住了去势。
“江屿，到底怎么了？是伤口疼么？”吴雾清澈的鹿眼里盛满担忧，少女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才是那个让静波一中校霸‘疼’到快要爆炸的根源。
“没事……”江屿低沉的嗓音沙哑磁性得简直蛊惑，少年的下颌线绷得如刀削斧凿，“乖……现在......别靠过来。”
厨房推拉门‘哗啦’一声响，张阿姨端着氤氲着鲜美热气的鲫鱼豆腐汤走出来。
浓郁鲜香顷刻弥漫客厅，奶白的汤汁滚烫翻涌，点缀着翠绿的葱花和嫩滑的豆腐块。
细嫩的鲫鱼肉安静地沉在碗底，与嫩白的豆腐交相辉映，几根姜丝缠绕其间，散发出温和辛香的气息。
张阿姨显然用尽了心思，汤炖得火候十足，映着灯光格外诱人。
她还炒了两个清淡的小菜——清炒菜心碧绿诱人，番茄炒蛋色泽鲜艳。
摆盘依旧带着吴熙要求的精致痕迹，只是少了往日最重要女主人的餐桌，总显得有些空旷和冷清。
家政妇局促地站在一旁，双手在围裙上搓着，眼神却比之前安定了一些，显然在厨房里独自平复了情绪，“小雾，小同学，汤好了，你们快趁热吃……这一天担惊受怕的……我、我这就去收拾一下，等警察同志来……”
“谢谢张阿姨。您先坐下来，我们一起吃点东西。”
吴雾走到餐桌旁，看着奶白色汤汁中沉浮的鲜嫩鱼肉和颤巍巍的豆腐，少女柔和的嗓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等到了警察局，把您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就好，我和江同学会确认您得到应有的保护。”
张阿姨犹豫了一下，还是感激的点了点头，默默盛了三碗饭。
少女先给江屿盛了一碗汤，乳白色的汤汁里卧着嫩白的豆腐和金黄的煎鲫鱼，几粒枸杞点缀其间，“哥哥，先喝点汤吧？对伤口愈合好，而且你中午也没怎么吃东西。”
“瓷娃娃这么贤惠？”江屿挑眉，接过碗，在她身旁落座，高大的身影让原本宽敞的餐桌似乎都显得紧凑了些。
吴雾强作镇定地收回手，瓷白的小脸却不受控制地泛起薄红，“我......我这个是......待、待客之道。”
江屿嗤笑一声，没再逗她。
少年喝得很快，汤碗边缘升腾的白气模糊了他凌厉的脸部轮廓，动作却依旧带着股挥之不去的桀骜劲儿。
吴雾自己也盛了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动作秀气，汤汁鲜甜，鱼肉嫩滑，带着姜丝淡淡的辛辣，暖意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里。
张阿姨的手艺一向很好，少女却莫名有些心神不宁。
她悄悄抬眸去看对面的江屿——
少年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鼻梁高挺，薄唇微勾，睫毛长得不像话，肩线宽阔流畅，隐约能看出布料下紧实悍利的肌肉轮廓。
这样的江屿，英俊强大，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痞气和锋芒，是校园论坛里无数女生偷偷讨论又不敢靠近的存在。
可现在，他却坐在自己家里，喝着张阿姨炖的汤，手腕上戴着与自己手机绑定的曜石黑运动手环，耳骨空无一物，改造的ζ项链挂在自己胸前，晚上还要……睡在自己家里。
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攫住了吴雾。
命运的函数图像，在她十七岁这年，拐向了一个她从未提前计算过的，称得上是光怪陆离的方向。
“看饱了？”低沉沙哑的嗓音突然响起，江屿漫不经心地把鱼肉里的刺挑干净，自然地将最肥美白嫩的部分夹到吴雾还没来得及吃几口的米饭上。
“……”吴雾整个人僵住，握着勺子的手指都蜷紧了。
他、他怎么能……这么突然？
还是在张阿姨面前？
坐在对面的张阿姨像是被汤呛了一下，连忙别过头去猛咳了几声，肩膀微微耸动。
看着米饭上那块明显挑好了刺的鱼肉，再看看对面表情讶异又有些欣慰的张阿姨，吴雾不好意思地垂眸，安静地吃掉鱼肉。
少女想起昨夜妈妈笑容可掬地用公筷给妙妙夹的清蒸鲈鱼和糖醋小排，忽然觉得这块鱼肉好吃得……让人甚至想落泪。
江屿的行为则变本加厉，直接捞起了其中一整块鲫鱼，把刺全部挑光，放在少女面前。
“江屿，我、我自己可以……”吴雾红着脸小声阻止少年极具冲击力的‘照顾’，如同利刃劈开她习惯的平静水面。
“多吃点，年段第一。”江屿放下碗筷，身体慵懒地往后靠进椅背，鹰眸浸满惯常的戏谑，“考个数学而已，瘦成这样？”
“我哪有！”吴雾羞恼地抬起头瞪他，鹿眼里水光潋滟，颊边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脖颈，没入校服领口。
“叮咚——”就在这时，门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三人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这份劫后余生的安静温暖。这是风暴眼中的一隅喘息之地，是混乱世界里短暂锚定的微小港湾。
张阿姨吓得一个激灵，她紧张地看向门口。汤匙掉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江屿勾唇揉了揉吴雾的脑袋，示意她安心，然后懒洋洋地站起身，大步走到玄关，透过猫眼看了一眼，随即利落地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