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攥着电文冲进办公室时，屋里的空气瞬间冻住了。明晚凌晨两点，清理行动——这几个字像淬了冰的钉子，扎得人后颈发紧。
陆沉舟盯着沙盘上三号码头的标记，指节捏得泛白：“楚家这是要断尾求生。要么烧了仓库里的证据，要么连张猛带我，全给‘清理’了。”
“不能等了。”他猛地转身，目光扫过高远和刚赶过来的李团长、王参谋，三个心腹军官立马站直，“原定计划提前，行动改在今夜凌晨四点。”
“首长，会不会太急？”李团长眉头皱得紧，“侦察连刚摸清外围，仓库里头的结构还没摸透。”
“等他们把证据运空，咱们连屁都捞不着。”陆沉舟手指重重戳在沙盘上，语气没半点商量，“他们连夜搬东西，就是心虚——东西还在仓库里，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趁他们以为咱们还在观望，打他个措手不及。”
他跨步走到沙盘前，指尖划过码头周边的河道和公路：“行动代号‘惊雷’，目标是三号仓库所有物证，现场的人尽量活捉。高远。”
“到！”高远挺胸应声。
“你带一队人走水路，从下游绕到码头背面，封死他们的海上退路。记住，动静越小越好，别惊动巡逻的。”
“明白！”
“李团长。”
“到！”
“你带二营守外围，所有陆路通道全堵上，别让一只苍蝇飞出去。行动前蹲好，敢暴露位置，军法处置。”
“是！”
“王参谋，电子对抗分队三点五十分到位，屏蔽码头周边三公里所有信号，断了他们跟外界的联系。”
“保证完成任务！”
命令一条接一条砸下来，干脆得没半句废话。办公室里只剩笔尖划纸的沙沙声，三个军官低头记部署，额角都冒了汗——这仗打得急，容不得半分差错。陆沉舟站在沙盘前，指尖还停在三号仓库上，眼底泛着冷光：这一次，绝不能再让兄弟的血白流。
部署完，三人抓起文件就往外冲，脚步声在走廊里越跑越远。陆沉舟拿起加密电话，给“老师”拨了过去，三两句说清行动计划。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句沉音：“注意安全，必要时，授权用一切手段。”
挂了电话，他揉了揉眉心，后背的伤又开始隐隐抽疼。走到窗边往下看，操场上已经聚了不少兵，正悄无声儿地往车上钻，军车没开车灯，轮胎碾过柏油路没半点声响，一串黑影似的往城南扎。
门被轻轻推开，林薇端着杯热牛奶走进来。她肯定是听了风声，围裙还没解，脸上带着忧色，却没多问，只把杯子递过来：“喝了暖暖身子，后背的伤别冻着。”
陆沉舟接过杯子，掌心裹着暖意。灯光落在林薇脸上，她睫毛垂着，看着温柔却透着股韧劲儿。“今晚我不在医院。”他低声说。
林薇点点头，伸手帮他理了理皱巴巴的衣领：“张猛那边我守着，你放心。”她顿了顿，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后背的衣料，“你自己也小心——别忘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这话戳得陆沉舟心头颤了下。他知道她的意思：不光是张猛等着他，还有她在医院守着，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不管不顾地冲。
“等我回来。”他攥了攥杯子，热度顺着掌心往心里钻。
林薇没再多说，转身轻轻带上门。她知道自己帮不上前线的忙，守好病房，看好张猛，就是给陆沉舟最稳的后援。
凌晨三点，车队悄无声息地驶出营区。陆沉舟坐在指挥车里，闭着眼靠在椅背上，耳机里时不时传来各分队的联络声。城市沉在黑夜里，路灯昏昏沉沉，车队像一把藏在阴影里的刀，直插城南废弃码头。
“猎鹰一队就位，水路畅通，没发现巡逻艇。”耳机里混着海浪声。
“猎鹰二队就位，外围已封锁，各路口都设了暗哨。”
“电子对抗分队就位，干扰设备随时能启动。”
陆沉舟睁开眼，看了眼腕表：凌晨三点五十八分。他按下麦克风，声音压得低却稳：“行动开始。”
话音刚落，耳机里传来轻微的电流声。下一秒，码头区域的信号全被掐断——远处居民楼里亮着的手机屏幕，瞬间全跳成了无服务的红叉。
几乎同时，高远带着水下突击队从漆黑的河里冒出来，浑身湿淋淋地爬上岸。两个靠在集装箱上打盹的暗哨刚睁眼，就被抹了脖子，软倒在地没了声息。
陆沉舟带着主攻小队，从围墙的破缺口钻进去。码头里静得吓人，只有海浪拍着岸堤的哗哗声，三号仓库孤零零立在最里头，门缝里漏出昏黄的光，还能听见里面传来搬东西的闷响。
“还在搬。”陆沉舟压低声音，打了个合围的手势。小队成员立马散开，贴着仓库墙根往前挪，靴底蹭过碎石子，没发出半点动静。
离仓库门还有十米时，里面的说话声飘了出来：
“快点搬，天亮前必须装完车！”
“妈的，这么多破箱子，手都磨破了。”
“少废话！上面说了，把这儿清干净，每人赏两万块。不想死就赶紧干！”
陆沉舟眼底寒光一闪，对着麦克风低喝：“二组破门，一组跟我冲。记住，留活口！”
“砰！”
爆破索炸开门锁的闷响刚起，陆沉舟就第一个踹开门框冲进去，枪口平举着吼：“不许动！抱头蹲地上！”
仓库里亮得刺眼，七八个穿工装的男人正围着货箱忙活，见一群戴头盔的士兵冲进来，瞬间慌了神。有人手往腰后摸，被士兵一枪托砸在背上，嗷地叫着抱头蹲下；还有个想往后门跑，没跑两步就被高远的人踹倒在地，反铐了双手。
“控制现场！”陆沉舟扫了圈仓库，目光落在那些货箱上——有几个已经被打开，油布裹着的长条玩意儿露在外面，一看就不是普通货物。
高远带着人从后门冲进来，很快把九个男人全按在地上。他蹲下身翻了翻货箱，脸色沉得吓人：“首长，全是枪，看着像境外进来的突击步枪。”
陆沉舟走过去，掀开油布摸了摸枪身——金属冰凉，型号是最新的，威力比制式步枪还大。他眉头皱得更紧：楚家的胆子，比他想的还野。
“搜！重点找文件、账本、硬盘！”陆沉舟吼道。这些枪虽然是罪证，但张猛说的交易记录，才是能扳倒楚家的杀招。
士兵们立马散开，敲墙壁、翻货箱，连墙角的杂物堆都扒开查。时间一分一秒往凌晨两点靠，仓库里只剩翻东西的窸窣声，没人敢说话。
突然，仓库最里头传来士兵的喊声：“首长！这儿有问题！”
陆沉舟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那士兵挪开几个空木箱，后面的墙壁颜色比别处浅，用手敲了敲，传出空洞的回响。“是暗格！”
士兵用撬棍撬开活动墙板，一个仅容一人钻的洞口露出来，黑黢黢的，飘着股霉味。洞口散落着几张焦边的纸片，上面的字迹被烧得残缺，却能看清几个数字和代号。
陆沉舟捡起一张，指尖瞬间僵住——纸片上的代号，是三年前边境行动的加密代码，涉及的层级，比他想象的还高。
真正的证据在这儿！
他摸出战术手电，刚弯腰要往洞里钻，耳机里突然炸响李团长的吼声：“首长！不好了！有车队冲封锁线！火力太猛，兄弟们快顶不住了！”
几乎是同一秒，暗格深处传来细微的“嘀……嘀……嘀……”声。
那声音规律又冰冷，像死神的倒计时钟，在寂静的仓库里格外刺耳。
陆沉舟的动作瞬间僵住。冲封锁线的车队，暗格里的定时装置——这哪是清理证据，分明是楚家设好的陷阱，就等着他往里钻！
他猛地回头吼道：“所有人撤出去！快！”
话音刚落，仓库外传来密集的枪声，子弹打在铁皮屋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地上被反铐的男人突然笑起来，笑得癫狂：“晚了！你们一个都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