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旋转门的玻璃映出林砚略显疲惫的身影。冬夜的寒气瞬间包裹上来，驱散了身上沾染的、来自房间的暖腻香气。他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仿佛要将肺腑都洗涤一遍，这才感觉真正从方才那场身不由己的纠缠中挣脱出来。
拿出手机，屏幕上有夏沫发来的几条未读消息，最新一条带着委屈的表情：「电影的时间都没有吗？真的只看电影，其它的啥都不干！（保证）」
林砚揉了揉眉心，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敲击：「不是跟你说了吗，这几天要大扫除，买年货。等忙完，咱们再一块出去玩。」他试图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耐心。
「可是我想你了嘛……」夏沫几乎秒回，后面跟了一连串哭泣打滚的表情包，「只看一场电影就好，两个小时都不行吗？」
林砚看着那行字，眼前似乎浮现出她撅着嘴、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模样。他叹了口气，回复道：「乖啦，再等几天。到时候，把缺的都给你补回来，行吗？」
这句话带着明显的安抚和暗示。屏幕那头的夏沫果然立刻被哄好了，发来一个双眼放光、充满期待的表情：「真的吗？那说好了！我要天天补！把这几天缺的全部补回来！」
林砚没有再接这个话茬，只是回了一个简单的「嗯」字，算是默认。夏沫则发来一个开心到转圈的表情包，心满意足地结束了对话。
处理完夏沫的信息，他站在路边，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报出小区地址后，他便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窗外的霓虹灯光流水般掠过他年轻却写满复杂心事的脸庞。
到家时，客厅的时钟指针已指向十一点。令他意外的是，母亲还坐在沙发上，身上盖着薄毯，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显然是在等他。听到开门声，她立刻惊醒，脸上带着尚未褪去的困意和显而易见的担忧。
小砚，回来了？她连忙站起身，怎么这么晚？没什么事吧？
看着母亲困倦又强打精神的样子，林砚心里掠过一丝愧疚。他换上拖鞋，语气尽量放得平稳：妈，让你担心了。我没事，就是......回来路上碰到老师和几个同学，站在路边聊了会儿，没注意时间，就回来晚了。他避重就轻，用一个半真半假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母亲仔细看了看他，见他神色如常，身上也没有酒气或其他异常，这才松了口气，疲惫地打了个哈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真是困得不行了，先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嗯，妈你快去睡吧。林砚看着母亲走向卧室的背影，直到房门关上，他才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世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他脱下外套，并未立刻洗漱，而是再次拿起手机，点开了与苏晚的对话框。
「明天，你直接过来我这边吧。」他键入文字，「在这边找家酒店住一晚，我后天方便去送你。车程太远，我时间不够就不去接你了。」
消息发出后，他等了一会儿。苏晚的回复很快过来：「好的，我明白了。刚好今天把行李都收拾完了，累得不行。」后面跟了个瘫软在地的小人表情。
看到她这么懂事地没有抱怨，林砚心里反而升起一丝歉意。他补充道：「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告诉我酒店位置。」
「放心啦，我又不是小孩子。」苏晚回复道，语气依然温柔，「那你明天......」
「家里要大扫除买年货，实在走不开。」林砚解释道，「你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知道啦。你也别太累，明天见。」苏晚的话语里依然带着期待。
「明天见。」林砚回复完，轻轻放下了手机。
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三个小时的车程，他知道苏晚要独自拖着行李辗转过来并不容易。但明天家里抽不开身，而且刚才和刘姐的意外见面让他身心俱疲，实在没有精力再往返六个小时去接她。
夜色渐深，林砚站在窗前久久未动。寒假的第二个夜晚，就在这样的谎言、约定与隐隐的愧疚中，悄然流逝。而明天，等待着他们的，又将是一场短暂却珍贵的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