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玄感知道真相后心情复杂得无以复加,他现在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谢依水。
什么都比不过人家,最后还去质问她真相。
现在知道了,更尴尬了。
谢依水也是第一次袒露,她直白道:“我于扈府,不同于扈府对我,但我没有恶意。”情感是相处来的,短期的相处无法让她的情绪浓烈得像酒。
她能感受到扈府的真心,但她这样的人压根不需要真心。
能保证的是,她永远无毒。
即使淡泊如水,水不也照样解渴吗。能够和平相处,这已经是天大的缘分与情谊了。
谢依水直言不讳,当下的尴尬略微得到缓解。
没等扈玄感解释什么,谢依水忽而道,“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
所有人都想向她求一个答案,那她呢?
作为谢依水,她又能向谁问个明白。
世间的道理就是,聪明人糊涂着过,糊涂人机灵地活。
她想过会是谁先来同她对峙,想过扈赏春,想过扈长宁,却没想到扈玄感。
恍然大悟,“原来大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沉稳持重嘛。”心存朝气和志气,挺好的。
见扈玄感不说话,谢依水还主动询问,“还有什么疑惑吗?”有的话尽管说,能答的她现场就能做出解答。
没有了。
刚才的那个答案就已经超出了扈玄感的理解范围,再问下去,他怕还有更离谱的。届时对方没慌张,他自己却先崩了。
“对不起三姐。”扈玄感为自己的鲁莽而道歉。
谢依水觉得这人真实诚,“你都叫我姐了,我难道还会怪你?”扈成玉是你姐,俺也是呗。
此时此刻扈玄感笑不太出来,别样的答案让他的内心无所适从。没经历过,自然也无法正确调节。
酸涩的基底搭配着永远沉寂的过往,这对于期待合家欢的他们,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死亡宣告呢。
他没问会不会有一天她忽然就想起一切,这个假设,否定了现在的她,属不尊重人的表现。
疲惫感席卷全身,扈玄感莫名就累了,好想立刻躺下休息。
但他伤在后背,这段时间都无法好好躺下。
双重打击下,扈玄感有些生无可恋。
“既然你的事情讨论完了,说说我想知道的。”谢依水事业心太强,揪着那舞弊案和扈玄感一顿分析。
说到后面,扈玄感又恢复了原来的活力。
二人讨论了好半天,直至左香君过来寻人,两人才停下对话。
左香君手里端着盘子,盘子里俨然是谢依水让厨娘给孩子们准备的烤串。
孜然的香气扑面而来,左香君站在门口有些无措。
大郎病了,果断是吃不上这些的。她刚才拿的时候以为表姊在她自己的院子里,谁知走到地方,院里的人说她来了这儿。
本以为就简单走一趟的左香君,最后稀里糊涂被谢依水院里的丫鬟给带了过来。
临近大悟此举不妥,但已经来不及了。
“我说我是无心的,你们信吗?”先前扈玄感身上的生无可恋转移到了左香君身上,她现在身上就透着一股无可奈何的平静疯感。
谢依水起身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转身看向扈玄感,“今天的事儿就先说到这儿吧,你好好休息。”
说罢,她便带着左香君离去。
赵宛白掐着点带孩子进来,看扈玄感神情如常,她便什么都没问。
逗弄着孩子,中途她忽然道:“要不让孩子跟你玩,我也去吃吃烧烤?”
孩子有仆妇和嬷嬷带着,赵宛白离开一时半会儿本就无妨。
“好,你去吧。”虽然带不了孩子,可暖心的话扈玄感还是会讲的。“你今日也颇为劳累,不过吃点好吃的,都算不上什么犒劳。”
烧烤的热闹谁吃谁懂,最后扈大人回来的时候,都直呼自己回来晚了。
此般舒坦的日子没过上几日,舞弊案的调查结果就出来了。
牵涉其中的名单长又长,最亮眼的那位,当属朔州知府公孙其任。
这名字一出来,满朝哗然。
有人说:是不是搞错了,人在朔州,鞭长莫及,怎会卷进京都的事件里。
也有人提及:早年公孙先生就是在京都任职,还长达十数年,而后才去的朔州。
人际关系摆在这儿,对方被称为先生,也是因其曾任几届科考主官。
虽也有其他的高官名单赫然在列,但公孙其任声名过大,仅仅是一角风声漏出,堂下就有路人为其喊冤。
调查舞弊一事,本是为了解民困,平民忧,现在效果适得其反,众人都陷入了相对被动的局面。
故,朝堂上的目光又重新聚焦到了南潜的身上。
公孙其任是他的人,怎么和平处理好这起案件,似乎更考验这位帝王的平衡权术。
朝堂上有人向公孙其任发难,说他名声在外,无故让案件陷入僵持,他本人有必要出面回应一下。
“回应?”朝堂上的景王都乐了,“公孙大人远在朔州境,你要他如何瞬间转移至京都,给你回应啊?”
说话语调拉长,景王对公孙氏的偏袒十分醒目。
南潜冲景王点点头,而后十分轻松地对那人道:“既如此,就派你去朔州问问公孙知府吧。”
不愧是心腹中的心腹,有问题也只是派人去例询此事,而不是让人立刻赴京。
这个结果一出来,众人对舞弊案的讨论,又逐渐转移到其他人身上。
被集火的其他几位高官心里无语至极,有证据的直接就下大狱了,既然没证据拿他们,光问他们就要答吗?
此时说多错多,他们也忽然开始怀念朔州的风土人情了。
要是自己也是在外地就好了,就能少和这些傻子交流。
远在弄北镇的南不岱听完近报后愣了愣,“为什么是他?”
拿下公孙氏……
何人会想着去动南潜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