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霸道至极的意念，如同最锋利的尖刀，狠狠刺入蛇母古老而浩瀚的意识之海。
“我要…全部。”
轰！
这一刻，仿佛连时间都被冻结。
紧接着，一股比之前狂暴十倍的愤怒与杀意，从洞窟的最深处轰然爆发！
那双漠然的金色巨瞳之中，第一次燃起了情绪的火焰。
是暴怒！
“蝼蚁！”
“你—在—挑—衅—神？”
宏大的意念不再连贯，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足以碾碎灵魂的恐怖压力。
整个洞窟的岩壁都在这股意志下簌簌发抖，碎石尘土不断落下。
跪在地上的吴三省等人，只觉得心头一柄无形重锤狠狠砸下，齐齐喷出一口鲜血。
然而，林渊只是静静地站着。
他的琉璃玉身之上，一层微不可察的光华流转，将所有威压尽数隔绝在外。
挑衅神？
他吞噬过“神”的碎片，更吞噬了这所谓“蛇母”的神骨。
在他眼中，这不过是一份更为丰盛的“食物”。
林渊没有再与蛇母废话。
他分出一缕微弱的精神波动，如同电波般，精准地射向不远处趴在地上，几乎快要昏厥的吴三省。
那道精神波动里，只蕴含着几个最简单的信息。
“蛇母。”
“虚弱。”
“装腔作势。”
“祭品，是我们。”
“我要吞了祂。”
信息简单、粗暴，不带任何感情。
正在用最后意志力抵抗那股神性威压的吴三省，身体猛地一震！
如同有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开！
什么？！
墓穴深处，真的有一个活着的“神”？
不！
比这更让他惊骇的是林渊传递过来的最后四个字。
“我要吞了祂。”
吴三省那被汗水和血污浸染的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
疯了！
这个林渊，简直是疯了！
那可是“神”啊！
哪怕是虚弱的，那也是神！
但，仅仅是零点一秒的震惊之后。
一股巨大的狂喜与求生的希望，瞬间冲垮了恐惧！
吴三省是什么人？
他是九门吴家最会算计的老狐狸！
他瞬间就抓住了这个机会！
林渊敢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底气！
现在最大的敌人，已经不是对岸那个想要抢夺骨玉的陈皮阿四。
而是这个想要将他们所有人当成点心，恢复力量的古老“神明”！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吴三省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恢复了一丝气力。
他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吼。
“四阿公！”
他的声音沙哑、破裂，却穿透了震耳欲聋的枪声和那股恐怖的威压。
“别打了！”
对岸，陈皮阿四的人还在对潘子等人进行火力压制。
听到吴三省的喊声，他们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
陈皮阿四佝偻着身子，那张干枯的老脸正对着洞窟深处，脸上满是惊骇与狂热的混杂。
他没有理会吴三省。
“我们都被当成猴耍了！”
吴三省拼命地撑起上半身，冲着石桥对岸大喊。
“这里面有个活的东西！”
“一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
“它醒了！它把我们当成恢复力量的祭品！我们打生打死，流的血，死的伙计，都是在给它上供！”
吴三省的话，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所有人的头上。
陈皮阿四身后的那些悍匪，动作不由慢慢停了下来。
他们虽然是亡命徒，但也不是傻子。
那股压得他们几乎跪下的恐怖感觉，绝对不是人力所能为！
陈皮阿四那张没有眼珠的脸，猛地转向了吴三省的方向。
他虽然多疑，但此刻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让他不得不相信吴三省的话。
没人能在这等存在面前说谎！
“你想说什么？”
陈皮阿四的嗓音干涩无比。
“联手！”
吴三省抓住了这个机会，趁热打铁。
“我们联手！先解决掉这个大家伙！”
“不然，今天我们谁也走不出这个洞！”
他的目光扫过双方死伤的伙计，脸上浮现出一丝狠厉。
“至于‘本源神骨’的归属，等解决了它，我们再各凭本事，一决高下！”
“你我都清楚，要是被它恢复了，别说神骨，我们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洞窟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枪声停了。
只剩下那股越来越强的神性威压，和众人粗重的呼吸。
陈皮阿四沉默了。
他那张满是褶子的脸，阴晴不定。
这个老狐狸在飞速地权衡利弊。
他侧过头，那双空洞的眼眶，“看”向了全场唯一还站着的身影。
林渊。
那个年轻人，从始至终都站在那里。
风暴的中心。
仿佛那足以压垮一切的威压，对他而言，不过是拂面的清风。
陈皮阿四的心，猛地一沉。
他明白了。
吴三省的底气，不是他自己。
而是这个神秘到极点的年轻人！
不联手，今天必然会被这个“蛇母”当成祭品。
联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但生机在哪？
全在那个年轻人身上！
“好！”
一个字，从陈皮阿四干裂的嘴唇中吐出。
他对着身后，轻轻摆了摆手。
“哗啦。”
他手下那几个精悍的伙计，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吴三省也立刻对潘子做了个手势。
潘子如蒙大赦，赶紧扶起地上几个已经吓得半死的伙计，警惕地看着对岸。
两个几分钟前还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的老狐狸，在共同的灭顶之灾面前，暂时达成了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同盟。
陈皮阿四没有再看吴三省。
他拄着那根从不离身的蛇头拐杖，一步一步，走过了那座狭窄的石桥。
他身后的伙计，那个光头铁爪壮汉，紧张地跟在他的身后，护卫着他。
“嗒。”
“嗒。”
“嗒。”
拐杖敲击石板的声音，在死寂的洞窟中，清晰可闻。
他走得很慢，很稳。
最终，停在了林渊的面前。
一个身材枯瘦，行将就木的瞎眼老头。
一个身姿挺拔，气息渊深如海的年轻人。
陈皮阿四抬起头，那双空洞的、比黑暗更深沉的眼眶，“凝视”着林渊。
他能“闻”到。
林渊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息，比洞窟深处那苏醒的“神明”，更加危险，更加……诱人。
那是一种身处食物链顶端的味道。
沉默了许久。
陈皮阿四用他那砂纸摩擦般的嗓子，沙哑地问出了一个问题。
一个关乎这里所有人生死的问题。
“你，有几成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