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西省国资委的小会议室内烟雾缭绕。齐昊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他手中拿着一份刚收到的协查通报，眉头紧锁。
主任，邻省永州市发来的通报显示，他们查处的金桥集团与我们的交投集团有多笔异常资金往来。孙正清指着投影幕布上的资金流向图，而且，金桥集团的实控人王金龙，与钱永福是表兄弟关系。
齐昊掐灭手中的烟：看来，我们捅了个马蜂窝。这条利益网络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得多。
更麻烦的是，周敏推门而入，带来一股寒气，我刚接到通知，北京方面对跨省办案提出了严格要求，必须证据确凿，而且要有部级领导签字才能开展跨省调查。
齐昊站起身走到窗前：也就是说，在我们走完程序之前，对方有足够的时间销毁证据。
正是这个意思。周敏叹了口气，而且我收到风声，对方已经知道我们在调查了。
就在这时，齐昊的手机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他接起电话，对方是一个略显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
是边西省的齐昊主任吗？我是永州市的老张，张为民。
齐昊眼神一凝。张为民是永州市前任市委书记，虽然已经退休，但在当地仍有着巨大影响力。
张老您好，请问有什么指示？
指示不敢当。张为民笑声爽朗，听说你们在查交投的案子，牵扯到我们永州的一些企业。我想着，能不能请齐主任来永州一趟，我们当面交流一下？
挂断电话，齐昊看向周敏和孙正清：张为民邀请我去永州。
这是个陷阱。孙正清立即说道，张为民在金桥集团担任过多年董事长，他的儿子现在还是金桥的第三大股东。
但也是个机会。齐昊沉思道，如果我们不去，反而显得我们心虚。
三天后，齐昊带着两名工作人员踏上了前往永州的列车。让他意外的是，在永州火车站迎接他的，除了张为民，还有永州市国资委主任刘建明。
齐主任，欢迎来到永州。刘建明热情地握住齐昊的手，我们已经接到省里的通知，一定全力配合边西省的调查工作。
张为民在一旁笑眯眯地补充：齐主任年轻有为啊。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只是个副县长呢。
接下来的两天，永州市安排了密集的考察行程。齐昊参观了金桥集团旗下的多个项目，所到之处无不显示着企业的繁荣发展。但在一次参观金桥集团财务中心时，齐昊注意到一个细节：财务总监的电脑屏幕上，一个匆匆关闭的窗口显示着离岸账户管理的字样。
当晚，永州市政府在永州宾馆设宴招待齐昊一行。酒过三巡，张为民拉着齐昊来到阳台。
齐主任，永州是个小地方，比不得你们边西省。张为民递过一支烟，金桥集团是永州的支柱企业，养活了三万职工。有些事情，还望齐主任高抬贵手。
齐昊接过烟，但没有点燃：张老，我只是依法办事。
法理不外乎人情嘛。张为民压低声音，我听说齐主任的爱人是在证券公司工作？我们永州商行正好缺个副总，年薪百万起步。
齐昊眼神一冷：张老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张为民笑容不变，只是觉得人才应该得到更好的发展机会。
就在这时，齐昊的手机震动，是孙正清发来的加密信息：杨雪失踪了。
齐昊心中一震。杨雪是交投集团的财务总监，也是本案的关键证人。她的失踪，意味着对方已经开始清除证据。
张老，我有点累了，先回房间休息。齐昊不动声色地告辞。
回到房间，齐昊立即联系周敏。视频接通后，周敏的脸色十分凝重：
情况很糟糕。杨雪是在下班途中被一辆无牌面包车劫走的。我们查了监控，车子最后出现在永州方向。
永州？
更麻烦的是，周敏压低了声音，我们内部可能有问题。杨雪被劫持的消息是严格保密的，但对方显然提前得到了情报。
齐昊感到一股寒意。如果调查组内部都有对方的人，那这个案子就更加棘手了。
第二天一早，齐昊决定提前结束永州之行。就在他准备离开时，刘建明匆匆赶来：
齐主任，有个突发情况。我们接到举报，说金桥集团存在重大财务问题。经市委研究决定，立即对金桥集团开展审计工作。考虑到案件涉及边西省，想请齐主任一起参与。
齐昊立即明白，这是对方在演戏。一旦他参与了这个所谓的，对方就可以制造他金桥集团财务情况的假象。
抱歉，刘主任。我接到省里紧急通知，必须立即返回。
返回边西省的列车上，齐昊一直在思考破局之法。显然，常规的调查手段已经难以奏效。对方不仅在永州根基深厚，在边西省内部也有眼线。
回到办公室，齐昊立即召见孙正清：我们必须改变策略。既然明的不行，就来暗的。
主任的意思是？
你亲自带一队可靠的人，秘密前往永州。不要通过官方渠道，就以私人身份去。重点查两个人：张为民的儿子张磊，还有金桥集团现任董事长赵强。
调查重点是什么？
他们的海外资产和子女就学情况。齐昊眼神锐利，这么大一张利益网，不可能不在海外留下痕迹。
就在孙正清准备动身时，一个意外的转机出现了。
主任，有位女士想要见您，她说她叫林晓。秘书通报说，她说她是杨雪的妹妹。
齐昊立即让林晓进来。这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子神色憔悴，但眼神坚定：
齐主任，我姐姐失踪前给了我一个U盘。她说如果她出事，就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齐昊接过U盘，立即让技术人员进行解密。里面的内容让所有人大吃一惊：这不仅是交投集团的完整账目，还包含了与永州金桥集团的所有往来记录，更有一份详细的离岸公司股权结构图。
这份证据太重要了！孙正清激动地说，足以揭开整个跨省利益网络！
但齐昊却显得异常冷静：等等，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杨雪只是一个财务总监，怎么可能掌握这么多核心机密？
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
您的意思是？
这份证据来得太容易了。齐昊沉思道，很可能是个陷阱。如果我们贸然使用，对方就会知道我们掌握了哪些信息，甚至可能反咬我们伪造证据。
就在这时，齐昊接到省委办公厅的紧急通知：立即到省委开会。
省委会议室内气氛凝重。赵劲松省长面色严峻地宣布：刚接到中纪委通知，要求我们立即停止对交投集团及相关跨省案件的调查，所有案卷材料移交中纪委专案组。
为什么？齐昊忍不住问。
这是中纪委的统一部署。赵劲松深深看了齐昊一眼，齐昊同志，你也要做好交接准备。
会后，周敏悄悄拉住齐昊：事情不简单。我听说，这个案子牵扯到了一位已经退下来的老领导。
齐昊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张利益网络能够跨省存在这么多年。
回到办公室，孙正清已经在等候：主任，我们还继续查吗？
查，当然要查。齐昊目光坚定，不过要换个方式查。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中央党校李教授的号码：老师，我需要您的帮助。
三天后，情况发生了戏剧性变化。中纪委专案组突然抵达边西省，带队的是李教授的老同学，中纪委副书记陈刚。
齐昊同志，你们提供的材料非常及时。陈刚在见面会上直言不讳，这个跨省利益网络我们已经跟踪多年，你们在边西省的调查，让他们露出了马脚。
原来，中纪委并非要停止调查，而是要统一收网。
一个月后，一场席卷多省的反腐风暴拉开序幕。永州市委书记、市长等多名干部被查，张为民也被采取强制措施。边西省内部，三名厅级干部因泄密被立案调查。
然而，就在齐昊以为案件即将圆满收官时，孙正清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主任，我们查到这条利益网络的最终端，指向了一个在境外遥控的老爷子。而且，有迹象表明，他们正在策划反击。
什么反击？
他们可能要在永州制造群体性事件，然后栽赃到我们头上。
齐昊走到窗前，看着远处的城市夜景。这场斗争，远未结束。
第二天一早，当他准备前往永州处置突发事件时，在办公室门口被两名中纪委工作人员拦住了：
齐昊同志，请跟我们走一趟。有人举报你在此次跨省调查中滥用职权，我们需要你配合说明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