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石磊的顽强，虽败犹荣
就在杨奇以碾压之势轻松晋级八强，引得万众瞩目之际，另一座擂台上，一场惨烈而令人动容的战斗，也临近尾声。
坤字台上，石磊浑身浴血，那身结实的粗布劲装早已破烂不堪，被鲜血与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他左臂不自然地垂落着，显然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然骨折，仅凭肌肉和意志勉强维系。右眼眼眶青紫高肿，几乎眯成了一条缝，嘴角不断有血沫溢出。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周身无数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古铜色的脸庞因失血与剧痛而显得苍白，但那仅存的右眼中，燃烧着的却是不屈的火焰，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不息。
他的对手，是一位名叫孙皓的弟子，使一对分水刺，身法灵动诡异，招式刁钻狠辣，修为已至先天后期顶峰，是本届小比中颇为难缠的角色。此刻，孙皓虽然气息也有些紊乱，衣衫被石磊那不要命的打法撕裂了几处，但比起石磊的惨状，实在好上太多。他眼神冰冷地看着摇摇欲坠的石磊，带着一丝不耐与轻蔑。
“石磊，认输吧！再打下去，你的修行根基都要受损！”孙皓冷喝道，“为了一个虚名，值得吗？”
台下，不少观战的弟子面露不忍。石磊的顽强他们看在眼里，从混战开始，他就一直是以伤换伤，以命搏命的打法，能闯入三十二强，已是奇迹。如今伤势沉重至此，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已是强弩之末。
林风在台下紧握双拳，指甲几乎嵌进肉里，眼中满是焦急与痛惜。杨奇也早已结束了战斗，静静站在坤字台不远处，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台上的好友，那平静的眼眸深处，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呸！”石磊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俺……俺石磊的字典里，没有‘认输’这两个字！只要还能站起来，就……就要打到底！”
他怒吼一声，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的痛苦与疲惫都吼出去，仅存的右臂紧握成拳，那粗糙的拳头上布满了伤痕与老茧，此刻却凝聚着他最后的气力与不屈的意志。他脚下猛地一蹬，不顾周身伤口崩裂带来的剧痛，如同受伤的蛮牛，再次朝着孙皓发起了冲锋！步伐虽然踉跄，速度也大不如前，但那气势，却依旧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惨烈！
“冥顽不灵！”孙皓眼中寒光一闪，身形如同鬼魅般晃动，轻易避开了石磊这已是强弩之末的冲撞，手中分水刺如同毒蛇出洞，带起两道幽蓝寒光，直刺石磊后背空门！
然而，石磊仿佛背后长眼，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自身的防御！在孙皓出手的瞬间，他前冲之势强行扭转，以一个极其别扭、甚至可能加重伤势的姿势，猛地回身，那凝聚了最后力量的右拳，不闪不避，直接轰向孙皓的面门！
又是以伤换命！或者说，是以可能承受更重伤害为代价，换取一次攻击的机会！
孙皓没料到石磊重伤至此还敢如此搏命，心中一惊，刺出的分水刺不由得慢了半分。就是这毫厘之差！
石磊的拳头，擦着分水刺的锋芒而过，拳风刮得孙皓脸颊生疼，最终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肩胛之上！
“嘭！”
孙皓闷哼一声，身形一晃，肩头传来一阵剧痛。虽然石磊这一拳力量已不足全盛时期三成，但那股狠劲与决绝，依旧让他气血一阵翻涌。
而石磊的代价则是，后背被那分水刺的余锋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鲜血瞬间染红了大片衣衫！他身体剧烈一晃，几乎栽倒，却硬是咬着牙，凭借一股顽强的意志力，踉跄着站稳了身形，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孙皓。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孙皓又惊又怒，肩头的疼痛和对方那打不死的小强般的顽强，让他心生烦躁。他不再留手，身法展到极致，分水刺化作漫天幽蓝光影，如同疾风暴雨般向着石磊周身要害笼罩而去！他要尽快结束这场在他看来已经失去意义的战斗。
石磊站在原地，如同惊涛骇浪中的礁石。他不再主动进攻，因为已无力进攻。他只是凭借着本能和那股不屈的意志，挥舞着仅存的右臂，艰难地格挡、闪避着那无处不在的攻击。
噗！噗！噗！
分水刺不断在他身上留下新的伤口，鲜血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他的动作越来越慢，格挡越来越无力，眼神也开始有些涣散，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台下，一片寂静。许多女弟子不忍地别过头去。林风虎目含泪，低声嘶吼。杨奇负手而立，面色依旧平静，但那微微抿紧的唇角，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高台之上，几位长老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此子心性之坚韧，实属罕见。”吴长老轻叹一声。
铁长老目光锐利，沉声道：“虽资质并非绝顶，但这份意志，若能保持，未来成就未必就差了。”
楚清秋清冷的眸光落在那个血色的身影上，那如同万年寒冰的眸子里，似乎也掠过一丝极淡的波动。
“倒下！给我倒下！”孙皓久攻不下，越发焦躁，攻势更猛。
石磊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对手的怒吼，眼前是不断晃动的幽蓝光影。他感觉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重，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陷入黑暗。
“就这样……结束了吗？”
“不……不能……杨师兄……林师兄……还在前面……”
“俺……俺答应过……要一起……闯出名堂……”
一个又一个模糊的念头在他近乎停滞的脑海中闪过。就在他即将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瞬，一股莫名的不甘与愤怒，如同最后的星火，在他心底轰然点燃！
“吼——！！！”
他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仿佛野兽濒死般的咆哮！那原本即将涣散的眼神，骤然爆发出最后、也是最璀璨的光芒！他不再格挡，不再闪避，用尽灵魂最后的力量，将那伤痕累累的右拳，朝着前方那模糊的身影，悍然轰出！
这一拳，没有任何章法，没有任何技巧，甚至没有多少力量。有的，只是一往无前的决绝，和永不屈服的意志！
孙皓被这突如其来的、蕴含着惨烈意志的一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将分水刺交叉护在身前。
“嘭！”
拳头软软地撞在分水刺上，连孙皓的防御都未能撼动。
石磊保持着出拳的姿势，身体晃了晃，那眼中最后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缓缓熄灭。他最后看了一眼台下杨奇和林风的方向，嘴角似乎想扯出一个笑容，却终究无力做到。
然后，他那如同山岳般顽强支撑了许久的身躯，终于缓缓地、带着无尽的疲惫与不甘，向后倒去。
“噗通。”
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的擂台之上，溅起些许尘埃。
他，终于倒下了。
全场，鸦雀无声。
孙皓站在原地，看着倒地昏迷的石磊，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反而带着一丝复杂与……敬意。
裁判长老沉默片刻，方才高声宣布：“坤字台，孙皓，胜！”
没有欢呼，没有喝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倒在血泊中、却仿佛依旧散发着不屈气息的身影上。
林风第一个冲上擂台，小心翼翼地扶起石磊，将疗伤丹药塞入他口中，眼圈通红。
杨奇缓步走上擂台，来到石磊身边，蹲下身，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确认只是力竭昏迷，性命无碍后，轻轻拍了拍林风的肩膀。
“带他下去好好疗伤。”杨奇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力量。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台下众多神色复杂的弟子，最后落在石磊那苍白却带着一丝安详的脸上。
“此战，石磊虽败，犹荣。”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寂静的演武场。
没有人反驳。望着那个被林风搀扶下去的血色身影，无数弟子心中都涌起一股敬意。实力或许有高低，但这份为了信念战斗到最后一刻、流尽最后一滴血的顽强意志，值得所有人尊重。
石磊的倒下，非但没有削弱众人的斗志，反而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点燃了许多人心中的热血与坚持。
虽败，犹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