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混元宗遗迹深处行去,周围的景象越发显得不同。残破的建筑逐渐稀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被无形力量梳理过的、相对完整的山地与谷地。空气中流淌的混沌道韵愈发浓郁精纯,甚至形成了肉眼可见的、如烟似雾的淡薄气流,缓缓盘旋。
陈子睿能清晰地感觉到,此地的天地灵气并非自然散布,而是被某种庞大而精密的力量引导、汇聚,流向更深处的某个核心区域。他放慢脚步,更加谨慎地隐匿自身气息,同时将神识感知提升到极限。
凭借着“衍”之道带来的超常灵觉以及对阵法波动的敏锐感知,他察觉到前方看似寻常的山峦与虚空之中,隐藏着无数重叠加、勾连的阵法禁制。这些禁制并非充满杀伐之气的攻击阵法,更多的是迷幻、隐匿、汇聚灵元以及坚固空间的守护类阵法,层层嵌套,构成了一个庞大无比的复合阵势,将一片广阔的区域严密地保护起来。
“如此手笔……绝非寻常之地。”陈子睿心中凛然。他尝试以“衍”之道推演前方阵法的脉络,发现其复杂程度远超他的想象,许多阵纹结构闻所未闻,蕴含的奥义深不可测。这绝非普通弟子能够踏足的区域。
他不敢强行破阵,那无异于以卵击石。而是如同最耐心的猎人,沿着阵法禁制力量的边缘,小心翼翼地迂回探查,寻找可能存在的入口或者阵法运转的规律性间隙。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耗费了大半日时间,绕过三座看似天然形成、实则暗合阵法节点方位的矮山后,他在一面光滑如镜、高达百丈的峭壁前停下了脚步。
这面峭壁通体呈现青黑之色,材质非石非玉,触手冰凉。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常,但在陈子睿运转“衍”之道仔细感知下,能发现这峭壁与周围庞大的阵法体系紧密相连,是整个阵势的一个相对“平和”的节点,或者说,是一处被允许通行的“门扉”。
他沉吟片刻,没有贸然触碰。而是盘膝坐在峭壁前,心神沉入识海,调动起混元宗的阵法传承知识,结合“衍”之道的推演,开始解析这面峭壁所蕴含的禁制信息。
无数复杂的阵纹符号在他心神中流淌、组合、拆解。他发现,此地的禁制核心并非阻拦,而是“验证”。需要以特定的法力频率,或者蕴含特定道韵的气息,才能引动禁制,开启门户。
“混元宗的核心道韵……”陈子睿若有所思。他尝试着运转《道德经》功法,将自身精纯的、蕴含阴阳本源意蕴的法力,缓缓注入峭壁之中。
起初,峭壁毫无反应。但他并不气馁,持续调整着法力的输出强度与阴阳变化的韵律,试图与禁制中蕴含的那丝古老而宏大的道韵产生共鸣。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他感觉法力消耗近半,准备另想他法时,峭壁终于有了变化!
青黑色的壁面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中心处浮现出一个缓缓旋转的、由无数细密光纹构成的旋涡。旋涡中心,散发出一种包容、厚重、却又带着一丝超脱意味的独特气息,与陈子睿的《道德经》道韵隐隐相合。
门户,开了!
陈子睿心中一喜,却没有立刻进入。他先服下几枚回元丹,待法力恢复些许,又仔细用神识探查那光纹旋涡,确认并无危险后,才一步踏入其中。
穿过光门的瞬间,仿佛跨越了一层温暖的水膜。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与外界遗迹的残破、甚至与核心区域的肃穆都截然不同。
这是一处被群山环抱的巨大山谷。谷内绿草如茵,灵泉潺潺,奇花异草点缀其间,虽然不及那万年药圃珍稀,却也生机勃勃。山谷上空,并非混沌天幕,而是一片清澈的、仿佛被洗涤过的蔚蓝,有柔和的、如同实质般的灵光自虚无中洒落,照亮整个山谷。
最引人注目的,是山谷中央,分布着九座造型古朴的圆形石台。石台大小不一,由低到高,呈环形分布。每一座石台都刻画着极其复杂玄奥的阵纹,此刻正自发地汲取着从天空洒落的精纯灵光以及山谷内浓郁无比的灵气,使得石台周围的空间都微微扭曲,灵气浓郁得几乎要化为液态!
而笼罩整个山谷的,是一层肉眼难以察觉、但神识能清晰感应到的透明光罩。光罩之上,无数符文如同星河般流转不息,将山谷内外彻底隔绝。陈子睿能感觉到,这层光罩不仅拥有极强的防御力,更有着隔绝内外气息、声音、甚至天机探查的神妙效果!
“此地……是混元宗大能闭关破境之所!”陈子睿瞬间明悟。如此精妙的聚灵大阵,如此强大的守护与隔绝禁制,如此平和而蕴含道韵的环境,一切都是为了给突破境界的修士提供最完美、最安全的环境!
他走到最近的一座,也是最低矮的一座石台前。石台触手温润,上面的阵纹他只能看懂极小一部分,皆是汇聚、凝练、守护、静心之效。仅仅是站在旁边,就能感到心神宁静,体内法力运转都顺畅了几分。
“若在此地服用九转归真丹,冲击元婴境界……”陈子睿的心跳不由得加速。外界突破,需担心灵气不足,需警惕外魔干扰,需防备仇家或他人窥伺。而在此地,灵气取之不尽,守护禁制足以抵挡绝大多数危险,隔绝阵法更能让他心无旁骛!
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破境宝地!
他强压下立刻登台突破的冲动,先是绕着九座石台仔细检查了一圈。确认每一座石台都完好无损,阵法运转正常。最高处的那座石台,汇聚的灵气最为恐怖,周围的空间扭曲也最明显,显然是为宗门内最顶尖的存在准备的。
以他目前的境界,选择最低矮的这座,已然足够,甚至绰绰有余。
他又在山谷内巡视一番,确认除了他之外,再无任何生命迹象,只有安宁与祥和。
“机缘至此,若不把握,天予不取,反受其咎!”陈子睿不再犹豫。
他飞身踏上那座最低矮的圆形石台。盘膝坐下的瞬间,身下阵纹亮起柔和的光芒,一股精纯温和、却又磅礴无比的灵气自四面八方涌来,无需他主动吸收,便透过周身毛孔,涌入经脉,滋养着肉身与金丹。同时,一股清凉之意直透识海,让他的心神瞬间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明状态。
他取出那枚寒玉瓶,倒出一枚烙印着九道云纹的九转归真丹。丹药在手,混沌光泽流转,异香扑鼻。
调整呼吸,将自身状态提升至巅峰后,陈子睿目光坚定,将手中的九转归真丹,送入了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难以形容的、温和却又浩瀚如海的力量,瞬间在他体内爆发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