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姬那句“拿出点实际行动来”，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死水，余音袅袅，却在我心湖深处激起了连绵不绝的涟漪。
我端坐于幽暗深邃的魔宫大殿之上，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扶手。实际行动……..他能有什么实际行动？再来一次强硬的掳掠，还是跪在我的魔宫外，用那套佛门苦修的把戏来博我同情？无论哪一种，都只会让我觉得可笑。
正当我心绪纷乱之际，一股与整个魔界格格不入的、纯粹而浩瀚的佛气，如同一柄烧得赤红的利剑，悍然撕裂了魔宫外围浓郁的魔气屏障。那气息霸道、凌厉，却又带着一丝熟悉的清冷禅意。我猛地抬眼，视线穿透层层殿宇，望向了那股力量的来源。
是他。
空妄。
他竟真的敢强闯我的魔宫。
“什么人？竟敢擅闯魔界！
一声怒喝响彻云霄，是魑臣。他化作一团翻滚的黑雾，带着滔天的鬼气迎了上去。紧随其后的，是花溪、玄策和魅姬，我最忠心的四位护法，在第一时间将那不速之客团团围住。
我没有动，甚至没有传下任何旨意。
我的指甲深深嵌入了王座的黑金扶手里，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混杂着怒意与期待的情绪。我倒要看看，他所谓的“实际行动”，究竟是什么。
“诸位，贫僧无意冒犯魔界，只想面见魔尊。”
“你这和尚，上次抓了主上还不够，现在竟敢送上门来！”魑臣显然已是怒到极致。他从不与人废话，话音未落，凝聚着刺骨寒意的鬼爪便已撕裂空气，直取空妄面门。
魑臣的鬼爪在触碰到金光的瞬间，发出“滋滋”的灼烧声，被一股柔韧而强大的力量硬生生弹开。
“贫僧此来，是为了向魔尊赔罪。还望诸位通融。”
“赔罪？”花溪冷哼一声，手中梨花镖在她纤细的指间旋转飞舞。“说得轻巧！你伤了主上的心，一句赔罪就想了事？”
她美艳的脸庞上满是怒火。“我看你这和尚，根本就是不知悔改！
随着她手腕一抖，数枚淬着剧毒的梨花镖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如一张白色的死亡之网，从各个刁钻的角度向空妄射去。
空妄只是轻叹一声，他指尖在身前轻轻一点，金光便化作一道更为凝实的屏障，将所有梨花镖尽数挡下。镖尖在金光上撞出点点涟漪，却终究无法突破分毫。
“贫僧自知罪孽深重，但贫僧对魔尊的心意，天地可鉴。还请诸位给贫僧一个机会，让贫僧当面致歉。”
他说着，竟真的向前迈出了一步，身上的佛光也随之收敛了，仿佛在展示自己的诚意。
“机会？”玄策眯起了他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强大的妖气让空间都产生了些微的扭曲，“你这和尚，在魔界门口威胁主上的事，我们可都还记着呢！谁知道你这次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
他双手迅速结印，一道凝练至极的妖力光刃凭空出现，带着斩断一切的气势，向空妄当头劈下。
这一次，空妄依旧未躲。光刃斩在金芒之上，只溅起几点微不足道的火花，便如泥牛入海，消散无踪。
“贫僧若有恶意，又何必只身前来？”他平静地看着玄策。“魔尊于贫僧，是特别之人。贫僧只想亲自告诉魔尊，贫僧……错了。”他双手合十，微微低头。
我的护法们显然不吃这一套。魅姬眼神始终锁定着他，手中那柄吞吐着黑色魔气的魔刃闪烁着诡异的光。“哼，一句错了就够了吗？主上为你伤心难过，你知道我们有多心疼吗？”
话音未落，魅姬的身影毫无征兆地消失在原地，下一瞬，她已鬼魅般出现在空妄身后，手中的魔刃带着足以侵蚀神魂的魔魇之力，悄无声息地斩向他的后心!
这是魅姬最擅长的刺杀之术，无声无息，防不胜防。
可空妄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他依旧没有转身，甚至没有躲避。只是在他周身，金光轰然大作，形成一个急速旋转的金色漩涡。魅姬的魔刃被那漩涡牢牢吸住，黑色的魔气与金色的佛光剧烈碰撞、湮灭，却无法再前进分毫。
“贫僧愿意接受魔尊的任何惩罚，”他缓缓回头，看向近在咫尺的魅姬。“但请让贫僧先见到魔尊。”
随着他话音落下，金色漩涡光芒暴涨，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猛然爆发，将魅姬连人带刀狠狠震开。魅姬在空中连退了十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脸色已是一片苍白。
“和尚，少在这儿花言巧语！”魑臣见状，眼神愈发阴冷。他仰天长啸，周身鬼气疯狂凝聚，化作一道连接天地的黑色龙卷风，呼啸着向空妄席卷而去，“今日，你若想见到主上，先过了我们这一关再说！”
龙卷风所过之处，魔气翻腾，连坚硬的黑曜石地面都被刮起一层，声势骇人。
空妄再次轻叹，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繁复的法印，一朵巨大的金色莲花虚影在他身后缓缓浮现，莲台宝座，花瓣层叠，每一片花瓣上都流转着金色的梵文，神圣而庄严。莲花绽放，将那毁天灭地的黑色龙卷风稳稳地挡在了外面。
轰鸣声震耳欲聋，整个魔宫都仿佛在微微颤抖。我坐在王座上，能清晰地感受到脚下传来的震动。
“贫僧不想与诸位为敌，但贫僧一定要见到魔尊。”
让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下一刻，那金色莲花虚影光芒大盛，竟开始反向旋转，将魑臣的鬼气龙卷一寸寸地逼退、碾碎。龙卷风中的魑臣发出一声闷哼，身形狼狈地显现出来，显然受了内伤。
“兄弟姐妹们，一起上！这和尚太嚣张了！”花溪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她双手狂舞，身后的梨花树虚影随之剧烈摇晃，无数梨花花瓣瞬间化作锋利的箭矢，铺天盖地地向空妄射去。
与此同时，她身后浮现出上百名梨花精怪的虚影，齐齐抛出梨花镖，一时间，白色的死亡之雨笼罩了半边天空。
空妄双手合十，面不改色。那旋转的金色莲花化作一个密不透风的金色光罩，将所有梨花利箭尽数挡在外面。
箭矢撞击在光罩上，如飞蛾扑火，纷纷化作点点白光消散。
“诸位对魔尊的忠心，贫僧感佩。但贫僧与魔尊之间的事，还望诸位不要插手。”
话音刚落，莲花光罩猛然向前推进，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将漫天梨花箭雨尽数反弹了回去！花溪等人大惊失色，连忙后退，各自施展防御法术，才堪堪挡住这波反击，阵型已然大乱。
“和尚，我倒要看看，你能接我这招吗？”玄策久攻不下，也动了真火。他身形一闪，竟直接出现在空妄头顶，身后九条巨大的狐尾在空中狂舞，化作九条闪烁着妖异光芒的绳索，如天罗地网般向空妄捆去！
就在我以为他这次避无可避时，异变陡生!
空妄只是淡淡抬头看了一眼，突然爆发出万丈金光，竟在空中化作一条威风凛凛的金色神龙！神龙盘旋而起，发出一声震彻天地的龙吟，张开巨口，一口便将那九条狐尾绳索尽数吞下!
金龙在空中盘旋一圈，身上光芒一闪，又重新化作袈裟，轻柔地披回空妄身上，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幕从未发生。
整个战场，在那一瞬间陷入了死寂。
魑臣、花溪、玄策、魅姬，他们四人脸上都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而我，端坐在王座之上，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那不是佛门法术……....那是….神威。
“贫僧无意与诸位纠缠。最后再说一遍，让贫僧见到魔尊。”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落下，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佛气以他为中心，如海啸般爆发开来！那不是攻击，仅仅是纯粹的力量展示。金色的冲击波横扫四方，我的四位护法就像是狂风中的落叶，被那股力量震得连连后退，气血翻涌，再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攻击。
整个魔宫都在这股力量下剧烈震颤，穹顶的魔晶石簌簌作响，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我死死地攥着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我明白了，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他之前，一直都在手下留情。
他是在用这种最直接、最蛮横的方式告诉我，也是告诉整个魔界——没有什么，能将他拦在我的世界之外。
“好，我可以让你见主上，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魅姬的声音将我从震惊中拉回现实。
她收起了魔刃，双手抱臂，眼神冰冷地看着空妄，不愧是魅姬，即便是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她想的依然是如何为我争取最大的利益和尊严。
“请说，只要贫僧能做到。”他双手合十。
魅姬冷冷地开口：“主上不喜被人突然打扰。你得先把那能追踪的法器收了。”她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刀锋，落向空妄脚踝处那串若隐若现的九玄佛珠。
魅姬顿了顿，继续说道：“且入殿后，三步一拜，行至殿前，以示诚意。否则，休想见主上一面。”
此言一出，连魑臣他们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三步一拜，从殿门到我的王座，足有千步之遥。这对于被整个修仙界奉为圣子的空妄而言，是何等的羞辱。
我靠在王座上，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我看着他，想从他那张永远不动声色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愤怒、犹豫，或是难堪。然而，没有。
他只是垂下眼眸，凝视着自己脚踝的九玄佛珠。
大殿前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片刻之后，那串佛珠发出一阵微弱的金光，悄然隐没，被他收回了袖中。
“贫僧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但贫僧也有一个条件，拜完之后，贫僧要与魔尊单独相处，任何人不得靠！近。”
魅姬周身翻涌的魔气缓缓平息，她侧过身，冰冷的目光从空妄身上刮过，最终落向我王座的方向。她冷哼一声，算是默许了这桩交易：“哼，主上若愿见你，我自不会阻拦。”
她向后退开数步，与魑臣、玄策、花溪三人重新形成一个监视的半圆，那姿态分明是在说，但凡他有任何异动，他们便会再次扑上，不死不休。
魅姬的声音带着警告的寒意，指向那座魔气萦绕、威严耸立的大殿：“但你最好记住自己的承诺，否则，这魔界可不是你能全身而退的地方。”
“多谢。”空妄淡然颔首。
他迈步，走向那深不见底的魔尊大殿。每一步都沉稳而有力，僧鞋踏在冰冷的黑曜石地面上，发出空旷而孤独的回响。
整个魔宫都静得可怕，所有魔族的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那是一种混杂着惊疑、鄙夷、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震撼的复杂视线。
就在他踏入殿门的那一瞬间，没有丝毫犹豫，没有半分迟疑，那曾让整个修仙界都为之仰望的身影，双膝一弯，重重地跪了下去。
“咚”的一声闷响，仿佛不是跪在地上，而是跪在了我的心上。
我端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指尖无意识地收紧，几乎要将扶手上雕刻的魔龙特角捏碎。我看到他俯下身，光洁的额头贴上了那布满尘埃与魔气的地面，行了一个标准无比的叩拜大礼。
然后，他起身，向前走了三步。再跪，再拜。
三步一叩首。
从幽深的大殿门口，到我所在的王座阶前，是一条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路。这条路，平日里只有我最心腹的四大魔王才有资格走完。
而今，修仙界那位光风霁月、不染尘埃的圣子，正用最卑微、最虔诚的姿态，一步步丈量着通往我脚下的距离。
大殿内死寂一片，连最暴躁的魔兵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看着那团燃烧的火焰，在幽暗的殿堂中缓慢而坚定地移动。每一次俯身，每一次叩首，都像是一记重锤，敲打在所有魔族的心头。
这是前所未有的景象，是足以载入魔界史册的奇观——佛子叩魔尊。
我看着他，看着他一丝不苟地重复着这屈辱的动作。他的背脊挺得笔直，即使在叩首的瞬间，也带着一种不容折辱的傲骨。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胀，疼得厉害。
我从未想过，他会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
那条通往王座的路，是空妄走过最长的一段路。黑曜石地面冰冷刺骨，透过薄薄的僧袍渗入膝盖，带来一阵阵钝痛。但这远不及他心中万分之一的煎熬。
周围的魔族，无数双眼睛，或轻蔑，或好奇，或憎恨，如芒在背，仿佛要将他凌迟。
他能清晰地听到那些压抑的、细碎的议论声，每一个字都在嘲笑着他此刻的卑微。
虚空宗的长老，修仙界的圣子，那个被誉为最接近飞升成佛的人，如今，正跪在万魔的注视下，向他们的魔尊行此大礼。
骄傲？尊严？早在决定闯入魔宫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将这些东西弃之如履。
他俯下身，额头触碰冰冷的地面。那片刻的黑暗里，他眼前闪过的不是佛祖金身，也不是经文奥义，而是她的脸。她狡黠的笑，她嗔怒时微蹙的眉，她在他怀里安睡时恬静的容颜。
这些画面，比任何心魔都更加磨人。
他知道，这是魅姬的刁难，也是她给他的一个台阶，一个向她、向整个魔界展示他决心的机会。他必须接下。
他不但要接，还要做得毫无瑕疵，要让所有魔族都看到，他空妄，可以为了她，舍弃一切。
这不仅仅是臣服，更是一种宣告。
一种更为霸道、更为彻底的占有。
他要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可以为她跪下，同样，他也绝不会再让她离开。
当他终于拜到殿中央，那段漫长的路途即将走完一半时，他缓缓抬头，穿过重重魔气，望向那高台之上的身影。
她就坐在那里，黑色的王座将她衬得肌肤胜雪，眉眼如画。她看起来那样遥远，仿佛隔着一个世界。
可他知道，只要他走完剩下的路，他就能触碰到她。
他下意识地想起了那根心头刺——清风楼。他并非有意要旧事重提，只是那份被背叛的恐惧，早已化作本能，刻入骨髓。
他可以跪下，可以臣服，但他无法忍受她再次从他身边溜走，去往那些他无法掌控的地方。
★★★
当他终于拜到大殿中央，停了下来。
那条通往我王座的路，他已经走完了大半。他缓缓抬头，目光穿透了缭绕的魔气，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脸上。
“魔尊，别来无恙。贫僧…终于见到你了。”
这句话，像是一根羽毛，轻轻搔刮着我紧绷到极致的心弦。
我再也忍不住了。
什么魔尊的威仪，什么众魔的注视，在这一刻都变得无足轻重。
我猛地从王座上站起，提着繁复的裙摆，不顾一切地从高高的台阶上跑了下去。
耳边是魔族们倒吸冷气的惊呼，是四大魔王错愕的低喊，但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我的眼里，只剩下那个跪在地上，仰头望着我的身影。
在他惊愕的目光中，我像一只扑火的飞蛾，冲过去，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
在我抱住他的那一刻，他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下意识地想要张开双臂迎接，却又在瞬间克制住。
周围魔族的目光如针，扎得我后背发麻，他却仿佛置若罔闻。
他微微低下头：“别闹，这么多人看着。”
他那双原本不知该放在何处的手，在犹豫了片刻后，最终还是轻轻地落在了我的腰间。
我不管，我将他抱得更紧，才能填补我内心的空洞与酸涩。我闷声问道：“知道错了吗？”
我感到他环在我腰间的手臂微微收紧，他沉默了片刻：“贫僧不知，魔尊所说的错，是指何事?是指贫僧来魔界找你，还是……..”他故意顿了顿，“之前因清风楼之事生气？”
又是清风楼！
我猛地抬起头，怒视着他：“之前！”
他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清风楼……..”
他轻轻叹了口气：“贫僧只是不喜你去那种地方。”
“若说有错，错在贫僧定力不足，不该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我简直要被他气笑了。这算什么认错？这分明是在指责我，是在宣示他的所有权!
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从心底直冲头顶，我用力挣脱他的怀抱，往后退了一步，指着他。
“这个事情都过去多久了？你天天拿来提！你现在还提!”
我的话音一落，整个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哗然。
无数道震惊、骇然、不可思议的目光在我们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他下意识地看向我的小腹，那目光柔软得能滴出水来。“是贫僧不对，不该再提。”
他伸出手，想要像从前那样抚摸我的头发，那温柔的姿态，完全无视了周围魔族们震惊的目光和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气声。
“只是…….一想到你曾去那里，贫僧心中便难以平静。”
仿佛一个固执地守着自己宝贝，却发现宝贝上沾了灰尘的孩子。
可我此刻已经没有心情去体会他那点可怜的委屈了。
我满心都是被他再次揭开伤疤的愤怒和失望。我甩开他的手，什么也不想再说，扭头就走，回我的王座上去。
这一次，他没有阻拦。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像是有形的烙铁，烫在我的背上。
我一步步走上台阶，重新坐回那冰冷的、象征着绝对权力的王座，心中却是一片荒芜。
大殿内的议论声渐渐变大，像无数只苍蝇在嗡嗡作响，吵得我心烦意乱。
空妄还跪在原地，他看着我坐定，双手合十，向我微微躬身，“是贫僧失言，惹魔尊不悦了。”
我冷着脸，不想理他。我以为他会继续求我原谅，或是再说些什么软话。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整个大殿的氛围瞬间一变。
他的神情恢复了最初的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片刻的温情、争执与委屈都未曾发生过。
“但贫僧今日来，是有要事与魔尊相商，不知可否屏退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