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兰利，cIA总部最深处的“巢穴”安全屋。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昂贵雪茄和廉价速溶咖啡的焦躁气味。约翰逊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循环播放的卫星画面——西山植物园里，他精心挑选的“猎鹰”小队，像一群被拔了毛的鸡，被穿着制服的中国特工按在地上，而画面的主角，那个代号“缪斯”的小女孩，正好奇地用小脚丫戳着他手下的脸。
耻辱。
深入骨髓的、前所未有的、足以让他被钉在cIA历史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的耻辱！
“报告长官……”一名技术员的声音颤抖得像是信号不良的收音机，“我们……我们对被捕特工的心理评估报告出来了。”
“念。”约翰逊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所有特工均未遭受物理刑讯，但……但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急性应激障碍和精神创伤。据他们断断续续的描述，创伤源主要来自……‘一个要抢他屁股的小胖墩’，以及……‘一群以为他们是来偷零食的幼儿园小朋友’……”
“噗——”
会议室里，一名年轻的副手没忍住，发出了一个类似放屁的声音，然后又在约翰逊杀人般的目光中，硬生生把笑憋了回去，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约翰逊缓缓地站起身，走到那名副手面前，用一种近乎温柔的语气问道：“你觉得，很好笑吗？”
“不……不是的长官……”
“我也觉得不好笑。”约翰逊的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弧度，他猛地抓起桌上的水晶烟灰缸，狠狠砸在了面前的全息投影屏幕上！
“哗啦——”
昂贵的屏幕瞬间碎裂，电火花四溅，将约翰逊那张扭曲的脸映照得如同地狱里的恶鬼。
“他们把我的王牌特工，当成了抢棒棒糖的变态！他们把我的‘猎鹰’计划，当成了一场该死的、敲地鼠的游戏！”他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够了！我受够了这群躲在幕后的老鼠！”
他猛地转身，血红的眼睛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向上级申请，亲自执行‘缪斯’捕获计划。”
整个安全屋瞬间鸦雀无声。
一名资深顾问皱起了眉头：“约翰逊，你疯了？你是行动总指挥，亲自下场不符合规定，而且风险太大了！”
“风险？”约翰逊冷笑一声，他走到巨大的世界地图前，手指重重地戳在了华夏那雄鸡版图的最北端，“真正的风险，是让一群连幼儿园小朋友都搞不定的废物，去执行最高级别的任务！现在，只有我，能洗刷这份耻辱！”
他的手指，在那片冰天雪地的区域上缓缓划过，眼神里闪烁着毒蛇般的阴险与疯狂。
“华夏的各大城市，现在一定是固若金汤。但他们的边境线，太长了。尤其是北境，一入冬，大雪封山，天寒地冻，监控设备的效果会大打折扣，人员巡逻的频率也会降低。那片白色的荒原，对他们来说是天然的屏障，但对我来说……”
他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是最好的猎场。”
他详细地分析着几条可能的渗透路线，分析着边境哨所的换防规律，分析着极端天气对雷达和红外探测的干扰。他的声音冷静而专业，仿佛刚才那个失控咆哮的野兽不曾存在。
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这个男人，已经将个人的复仇，凌驾于一切之上。他要用一场在冰雪中上演的血腥狩猎，来向那个东方国度宣告，谁才是真正的猎人。
最终，他的申请，被批准了。
……
京郊，“昆仑”秘密基地。
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后，罗青静静地看着里面那个已经精神崩溃的“猎鹰”小队队长。
代号“屠夫”的壮汉，正一脸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捏着一份口供，仿佛那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
“青鸾，这家伙招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憋屈，“妈的，老子什么硬骨头没见过？就没见过这么……这么奇葩的。我什么都没干，就是把幼儿园那天的监控录像给他放了一遍，特别是那个叫杜杜的小胖墩，指着他鼻子喊‘怪蜀黍要抢我屁股’那段，循环播放了十遍……他就全招了。”
审讯室里，传来“猎鹰”队长梦呓般的哭喊：“我不是变态……我不要抢他的屁股……我只是想拿回‘水黾’……”
“毒蝎”在一旁凉凉地补充道：“心理专家说，这叫‘社会性死亡’引发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比断他两根肋骨管用多了。”
罗青没有理会手下们的插科打诨，她的目光，落在了那枚从“猎鹰”队长身上缴获的、刻着龙凤图腾的微型通讯器上。
“蜂鸟，查得怎么样了？”
耳机里传来“蜂鸟”凝重的声音：“这个符号，在我们的数据库里没有任何记录。但是，通过对通讯器内部加密协议的反向追踪，我发现了一个隐藏极深的跳板服务器，它的物理位置……指向了兰利。”
“cIA……”罗青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不止。”蜂鸟的声音愈发严肃，“我截获了他们内部的一段高强度加密通讯，对方的反追踪能力极强，我只抢到了几个碎片化的关键词——‘亲自下场’、‘北境’、‘猎场’……”
亲自下场……北境……猎场……
罗青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名字——约翰逊。
那个在资料里被描述为“极度自负、控制欲极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
在经历了幼儿园和植物园两次堪称行为艺术般的惨败后，以他的性格，绝不可能再把希望寄托在手下身上。他一定会亲自出马，用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扳回一局。
而“北境”，无疑是他最好的选择。
“他想利用严酷的自然环境，作为自己最好的伪装。”罗青冰冷的声音在指挥室里响起，“命令‘暗影’小队，全体换装。我们的新任务地点——北境雪原。”
她抬起头，看着墙上巨大的华夏地图，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燃起了熊熊的战意。
“约翰逊，你以为那里是你的猎场？”
“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主场优势。”
国家安全部门的最高级别预警，在罗青的报告递交上去的十分钟内，被瞬间激活。一张针对“约翰-逊”的天罗地网，以北境边境线为核心，悄无声息地全面铺开。
几天后，京城迎来了入冬的第一场雪。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很快就给整个世界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洁白的地毯。
疗养院的院子里，姜绵绵穿着一身裹得像个小粽子似的红色羽绒服，戴着毛茸茸的帽子和手套，正兴奋地在雪地里滚着一个大雪球。
这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雪。小脸上满是新奇和快乐，冻得红扑扑的，像个熟透了的苹果。
罗青穿着一身黑色的长款风衣，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下，看着那个在雪地里撒欢的小身影。她的行囊已经打好，随时准备出发。
姜绵绵很快就堆好了一个歪歪扭扭的雪人，还找了两颗黑色的石子当眼睛，一根胡萝卜当鼻子。
她拍了拍手上的雪，仰着小脸，对着那个看起来有点呆萌的雪人，奶声奶气地、很认真地问道：“小雪人，你是不是很冷呀？”
她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然后解下自己脖子上的小围巾，踮起脚尖，努力地给雪人围上。
“要是能像我一样穿厚厚的衣服就好了。”她拍了拍雪人圆滚滚的肚子，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这样就不会被冻坏啦。”
看着这一幕，罗青那颗早已被磨砺得坚硬如铁的心，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这纯真的童言轻轻地撞了一下。
她要守护的，就是这份纯粹，这份善良，这份华夏未来最温暖的希望。
就在这时，她的耳机里传来“蜂鸟”简洁而有力的声音。
“‘青鸾’，目标已入境。航班信息伪装成赴华进行冰雪项目文化交流的学者，降落地点，哈尔滨。”
罗青的目光，从姜绵绵身上移开，望向遥远的北方。那双总是冰封千里的眸子里，杀意凛然。
“通知所有人，准备……迎客。”
与此同时，一架私人飞机，平稳地降落在哈尔滨太平国际机场。
一个穿着深灰色羊绒大衣，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提着一个手提箱，走下了舷梯。
他抬头，看着这片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而清冽的空气。
“缪斯……”约翰逊的嘴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冷笑，镜片后的双眼里，是猎人锁定猎物时的兴奋与残忍。
“你的……冬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