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五指坡去的方向，长满半人高的乌拉草。
在深冬时节依旧青郁。
环视周围估摸没有野兽出没，李秋波跟李大牛放开手脚开路。
等近了祭坛，李秋波猛地顿住脚步，吓得脸白，“卧槽！伯，六叔！你们快看——好多狼！”
他喊的这一嗓子，声音都颤了。
差点没尿裤子。
大小不到五方的土祭坛，坛上坛下躺着一地的狼，至少有二十多头！
全部伤痕累累，地上也是血迹斑斑！
有些狼卧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死了。
有些还有气的听到动静，努力抬头看过来，眼睛幽绿，凶性不减，好像随时要扑过来咬断他们的脖子。
许耀林跟李水根快步上前，视线环扫，一眼看到了狼群里唯一的黑狼，“大狗崽！那是大狗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听到“大狗崽”三个字，原本凶狠的活狼眸光微敛，身上释放的威压也弱了下去，甚至把头伏低示好。
许耀林跟李水根对视一眼，趁势绕边跑上祭坛。
这情况实在也顾不上别的了，祭坛上的黑狼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们心里都担心它的安危。
等到了祭坛，近距离看清黑狼模样，许耀林眼睛一下就红了。
黑狼躺在一堆碎土石里，浑身血迹斑斑，最骇人的伤口在额头，凝结了厚重发黑的血痂。
而那里本该平整的骨头凹陷，骨头俨然已经碎了。
许耀林颤着手往黑狼身上摸，触感冰冷，好在还没有僵硬，“大牛，快，把水壶给我！”
李大牛立即把背着的军用水壶递上，这是过来时特地背上的井水。
接了水壶，拧开壶盖，许耀林先掰开狼嘴喂了几口水，又倒了点到衣袖上，用湿衣袖轻轻印上黑狼额头的伤口。
井水有致活益元素，肯定有用。
“剩下的水，大牛、秋波、春华你们三个一块去给其他狼喂一点，一人喂，两人掩护，以防狼暴起伤人。”许耀林叮嘱。
三个年轻辈没说二话照做。
李秋波尤其踊跃，最初的惊吓过后是救狼的急切。
山里的狼肯定凶，还吃人。
不过他现在不怕了，跟大狗崽在一块的狼，绝对不会伤害他们凤凰屯人，他就是相信这一点。
“老六，大狗崽伤得很重，咱得立刻把它带下山，活命的机会才更大。”李水根眉头紧拧，眼里掩不住的担忧。
“不行。”许耀林摇头，“现在不知道大狗崽身上还有没有别的断骨，随意搬动只会加重伤势，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动它。”
“可——”
“你看这些狼身上的伤，至少是一天前造成的，它们在这里躺了这么久依旧还活着，情况应该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我猜是小苗儿的灵气在滋养它们，只要给它们时间，就能慢慢好转。”
许耀林又看了一眼周遭，稍稍沉吟过后道，“这样，在这里做好标记，接下来的时间咱得给这些狼送吃的，保证它们好转之前不被冻死饿死。”
然后他又示意李水根看旁边，就在大黑狼边上，有个坍塌的柱基。
只剩下不到一掌的高度。
即便这样，依旧能从柱基表面看到点古怪的刻纹。
“你看这祭坛跟柱子，像不像做什么祭祀用的？”
“？？”李水根一头雾水，拿起脚边一块比较大的碎块查看，表皮上的刻纹更加清晰，繁复又古怪，“现在除了清明、年节烧香祭祖宗、天地，像这种祭坛祭祀消失得有好几十年了吧？你想说啥直接说别绕弯子，我听不懂。”
许耀林先探了下黑狼的鼻息跟体温，察觉它好像好了一点点，放心下来才继续道，“咱凤凰屯不正好倒霉几十年吗？你看这祭坛，像不像有人故意在这里搞祭祀诅咒咱凤凰屯倒霉？大狗崽会受伤，很可能跟破坏了这个祭坛有关。”
李水根再榆木脑袋，这会子也通窍了，“小苗儿昏迷不醒，大狗崽为了小苗儿跑来这里，领狼群破掉诅咒！所以，那天的青凤——是大狗崽唤出来的！”
也就是说，凤凰屯真的有凤凰神！而这件事几十年前就有人知道，所以搞了这个祭坛镇压他们村的保护神！
或许背后还有更多他们想不到的东西！
“王八羔子！太阴损了！咱凤凰屯刨他家祖坟了吗这样子来搞我们村！要不是有小苗儿跟大狗崽，咱村子孙后辈估计还得世世代代倒霉！”李水根怒不可遏。
这简直杀人不见血啊！
许耀林抿唇，看向祭坛周边，这里除了大狗崽受伤最重濒死，其他的狼也好不到哪里去。
今天如果他们不来，就算有灵气滋养，这里的狼群最后也被饿死冻死。
认真说起来，它们都对凤凰屯有恩。
所以，他们该救它们。
李水根也想到了，“你们仨动作轻点！春华，放烟花，去外头找阿友，让他送一批吃的过来！正好要过年，家家户户都买了不少鸡鸭囤着，先送上来给这些狼吃，回头咱再还回去！”
“好，我这就去！”
李春华去找人送食物，剩下的人割草盖在狼群身上，多少能让它们御寒。
这一通忙活，一行人直到快天黑才下山。
……
京市。
十二胡同四合院。
装修豪华的个人书房里，一两鬓斑白的老人坐在檀木圈椅上脸色阴沉。
他面前两个中年人垂手站立，战战兢兢。
“爸，我再去找人转圜转圜把这事平了——”
“平？怎么平？上头已经下了公文，我郑家被取消特供商身份的事已经在圈子里传遍了！”
老人眼神阴鸷，“给我去查！这几十年一直合作得好好的，为什么上头会突然下文件终止合作！”
“是，我这就去查！”
等人走了，老人抬手搭上书桌，视线落在黑檀桌面上的浮雕隐纹，眸光明灭晦暗。
郑家一帆风顺几十年，只要不出意外，会一直顺下去。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凤凰屯的好运被取尽了？
不可能，只要猫儿山还在，郑家就有用之不竭的吉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