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完最后一行结论，又删掉。
他不想写“可能”“也许”，那不是他的风格。但眼下这事儿，确实没法百分百确定。
他把草稿纸翻到新的一页，重新写下标题：《异能复现与消耗测试方案》。
第一项：更换推导内容。不再用劈开实验台的卡拉比-丘公式，改用更基础的《量子隧穿效应》模型，简化变量，排除高维理论干扰。
他深吸一口气，闭眼三秒，再睁眼时眼神已经沉下来。
笔尖落在纸上，字迹工整却带着一股狠劲，像是要把每个符号都钉进纸里。
写到第三行，指尖微微发凉，呼吸变得绵长。
那种熟悉的、思维完全锁死在一个点上的状态又来了。
笔尖一颤，淡蓝色光纹再次浮现，像电流顺着墨线爬行，在纸面留下一道焦黄色痕迹，不到两厘米长，没溢出纸边。
成了！
他松了口气，嘴角抽了一下：“还真不是一次性彩票。”
立刻记录：
“21:17，切换公式成功触发异能，光纹仅限纸面，强度明显弱于首次。”
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指针刚过九点。实验室依旧安静。
现在要测！
极限！
他没犹豫，直接开始第二次推导。同样的公式，同样的专注度，甚至刻意压低呼吸频率，让大脑进入冷静状态。
蓝光再现，轨迹稍长，持续时间多了一秒半。
这一次，笔尖刚划过“势垒穿透概率”的表达式，光纹突然抖了一下。
写完最后一个符号，他猛地往后一靠，太阳穴突突直跳。
“操特么的。”他抬手按住额头，另一只手撑着桌子。
现在的脑袋像被拧干的毛巾，稍微一动就疼。
他闭眼缓了快一分钟，才重新睁眼。视线还有点模糊，但意识清楚。
“看来，不是异能不能复现，而是用一次少一次。”
“所以这玩意儿真跟脑力挂钩？”他喃喃道，“不是异能，是加班猝死模拟器。”
他站起身，脚步有点虚，走向角落的自动咖啡机。
校园卡刷了一下，滴声响起。
他点了杯黑咖啡，等了几秒，又刷了一次。
第二杯下去的时候，他已经靠在墙边喝了一半。
苦得舌根发麻，但那种昏沉感开始退散。
二十分钟后，死犟死犟的他坐回位置，重新铺开草稿纸。
同一套公式，从头写起。
笔尖刚落，蓝光悄无声息地亮了起来，流畅、稳定，亮度几乎和第一次劈开实验台时一样。
他挑了下眉。
道爷我成了。
随后在纸角写下结论：
“异能消耗=脑力透支，恢复手段有效排序：黑咖啡＞红牛＞食堂豆浆（实测红牛心悸严重，豆浆纯属心理安慰）。”
他还顺手画了个简陋柱状图，标出三次测试的光纹长度，下面备注：“建议后续实验配发速溶咖啡包，列入科研耗材报销目录。”
写完成功把自己逗笑了
他盯着那道蓝光发了会儿呆。
这东西来得莫名其妙，可一旦摸清规律，反而不像最初那么不好控制了。
它不随机，有逻辑，讲条件。
“对于我这种异能者来说，只要有规则，这玩意就是玩具。”
他打开抽屉，把写满数据的草稿纸塞进《量子物理导论》第237页夹着。
书页正好盖住那道裂缝的照片。
拿起手机，打开微信，找到室友的聊天框。
打字：
［给道爷带三罐黑咖啡上来，实验台裂了，我得补推导，耗脑。］
放下手机，他抬头看了眼天花板角落的摄像头。
现在最重要的是继续试。
他翻开新一页纸，写下新的测试方向。
正准备开始，却听见走廊传来脚步声。
很轻，而且正往这边来。
他皱了下眉，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响起。
门开了条缝，一个脑袋探进来，穿着家政系的制服外套，手里拎着个塑料袋。
“哟～～～你还没走啊？”那人愣了一下。
甄尧学眼皮都没抬：“走了。”
“那你在这儿干嘛？”
“诈尸呢。”
对方没听懂，但也没计较，走进来顺手把袋子放在桌上，“切，装货，你要的咖啡，三罐，外加一包速溶。这玩意路上差点被风刮飞。”
甄尧学这才抬头。
来人是个男生，脸圆，戴副眼镜，笑起来牙挺白，应该用的黑人牙膏。
“王昊？”他记得这名字，隔壁楼的，上周在食堂因为抢微波炉吵过两句。
“你记性不错。”王昊咧嘴，“我还以为你这种高冷学霸不认人。”
甄尧学没接话，伸手去拿咖啡。
刚碰到罐子，忽然觉得不对。
他低头看桌角。
他记得很清楚，刚才他写的那张草稿纸，边缘露出了一截，上面有“异能”两个字。
而现在……纸不见了？！
他猛地抬头，视线扫过桌面。
三罐咖啡、塑料袋、王昊的手……没有纸。
“你敢动道爷东西？”他声音不高，但语气变了。
王昊一愣：“啥？没啊，我就放个咖啡。”
甄尧学站起来，目光锁定他手里的袋子。
“我桌上有一张纸，写着实验数据。”
“真没看见呀。”王昊摊手，“我进来就在这儿，哪都没去。”
甄尧学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绕到桌后，拉开抽屉。
《量子物理导论》还在，翻开一看，草稿纸好端端夹在里面。
他松了口气，随即反应过来，不对！
他刚才根本没把纸收进去。
他记得清清楚楚，纸就放在桌角，准备做下一轮测试。
而现在，它出现在书里，位置还特别整齐。
就像被人仔细塞进去的。
他缓缓合上书，抬头看向王昊。
后者正弯腰捡着什么东西，嘴里嘀咕：“这啥玩意儿，怎么这么沉？”
王昊随手把它扔进裤兜，拍了拍手：“得了，你不谢我就当谢了，我撤了，洗衣房还晾着十个人的床单呢！mad！”
他转身要走。
甄尧学突然开口：“你刚才，有没有碰过我这张桌子？”
王昊回头：“就放个咖啡，手都没多伸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