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武库秘钥，前尘羁绊
古朴的石门巍然矗立，沉默地阻隔着内外的世界。门上浮雕斑驳，刻满了风霜的痕迹与早已无人能懂的古老符号，那“武库”二字苍劲依旧，却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与神秘。
门中央那奇异的凹槽，结构精巧繁复，显然并非寻常锁孔，更像是一种特制的机关密钥所在。
沈清辞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石门，感受着那粗糙的质感与岁月的沉淀。“这石门厚重，强行破开恐怕极难，且易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她看向顾九渊，柳眉微蹙，“看来，需要找到对应的钥匙。”
顾九渊的目光凝在那凹槽上，深邃的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思索。他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再次仔细审视那凹槽的形状，又抬手比划了一下周遭的环境，尤其是那三棵品字形生长的虬龙古树。
“葛洪的手册上，可有关于钥匙的记载？”他沉声问道。
沈清辞连忙拿出那本已被翻看得有些卷边的手册，快速翻阅着关于迷雾林和目的地的部分。然而，上面只详细记载了路径、危险以及最终石门的特征和“武库”二字，对于如何开启，却只字未提。
“没有。”沈清辞摇摇头，语气不免有些失望，“葛老先生或许也不知具体开启之法，又或者……这钥匙本身，另有机缘。”
浓雾在淡去的边缘徘徊，使得这片区域的光线依旧晦暗不明，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古老树木的呼吸和泥土腐败的气息弥漫。
顾九渊沉默片刻，忽然道：“你在此稍候。”说罢，他身形一动，竟如灵猿般悄无声息地攀上了旁边那棵最高大的虬龙古树，站在粗壮的枝桠上，极目远眺，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沈清辞仰头望着他挺拔而略显孤峭的背影，心中微动。他总是在最关键时刻展现出超乎常人的冷静与洞察力。
过了一会儿，顾九渊轻盈落地，衣袂微扬。“这三棵树的方位，与石门凹槽的指向，暗合某种阵法。”他走回石门前，指着凹槽内部几个不易察觉的微小凸起，“你看这里，还有这里……并非完全光滑，倒像是……曾经有什么东西长期按压留下的磨损痕迹，而且，这凹槽的深度和形状……”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看向沈清辞：“或许，需要的不是实体钥匙。”
“不是实体钥匙？”沈清辞一怔，随即恍然，“你的意思是……需要以内力或特殊手法激发？”
“更可能，是两者结合，或者……需要特定的信物引动机关。”顾九渊分析道，“武库重地，若只需一把寻常钥匙，反倒奇怪。设计者必会设下多重保障。”
他再次将手按在石门之上，缓缓催动内力，尝试着向那凹槽灌注。然而，内力如泥牛入海，石门毫无反应。
就在两人凝神思索之际，沈清辞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个葛洪赠予的皮囊。皮囊本身并无特别，但系着皮囊口的那枚暗沉色的、非金非木的古老令牌，却在此刻微微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令牌是离开幽泉谷前，葛洪特意交给她的，只说或许日后有用，并未明言用途。令牌造型古朴，上面刻着一些模糊的云纹和一种从未见过的草药图案，看起来毫不起眼。
鬼使神差地，沈清辞解下了那枚令牌。她走到石门前，比划了一下令牌的大小和形状，虽然与凹槽并不完全一致，但令牌边缘的某些弧度，竟与凹槽内部的几处磨损痕迹隐隐吻合。
“顾九渊，你看这个……”她将令牌递过去。
顾九渊接过令牌，入手微沉，触感冰凉。他仔细摩挲着令牌表面的纹路，又对照着石门凹槽，眼神逐渐锐利起来。“葛洪……他果然知道些什么。”
他尝试着将令牌贴近凹槽，并非严丝合缝地嵌入，而是以一种特定的角度，将令牌边缘的某个凸起，轻轻卡进凹槽内壁的一个细小缺口。
就在令牌与缺口接触的刹那——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响起！整个石门，乃至他们脚下的土地，都似乎轻轻震颤了一下！
紧接着，那看似浑然一体的石门内部，传来了细微的机括转动声！咔哒、咔哒……声音清脆而富有韵律，仿佛沉睡了百年的巨兽正在缓缓苏醒。
石门上的那些古老浮雕，似乎有微弱的光芒沿着刻痕一闪而逝！
沈清辞屏住呼吸，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
顾九渊亦全神贯注，内力暗自凝聚，以防突发危险。
机括声持续了约莫十几息，终于，在一声沉重的“咔嚓”声后，归于沉寂。
然后，在两人紧张的注视下，那扇沉重无比、仿佛与山岩融为一体的巨大石门，竟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一股更加古老、陈腐、带着尘埃和某种奇异金属气息的风，从门内吹拂而出，令人精神一振，却又心生敬畏。
门内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成功了！”沈清辞惊喜地低呼，看向顾九渊的眼神充满了钦佩。若非他敏锐地察觉到凹槽的异常和树木方位的关联，单凭她自己，绝难想到开启之法。
顾九渊面上并无太多喜色，反而愈发凝重。“跟紧我。”他低声道，率先侧身滑入了那黑暗的缝隙之中。紫魇短刃已反握在手，在绝对的黑暗里，他的感知提升到了极致。
沈清辞立刻紧随其后。
进入石门，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空气冰凉而干燥，与门外潮湿的迷雾林截然不同。脚下是平整的石板，积着厚厚的灰尘。
顾九渊从怀中取出了一枚小巧的夜明珠，柔和的光芒勉强照亮了方圆几步的范围。这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甬道，两侧石壁光滑，凿刻着更为密集的壁画和符文，描绘的大多是些锻造、演武、祭祀的场景，充满了一种原始而强大的力量感。
两人小心翼翼地向深处走去。甬道很长，一路向下，除了他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再无其他声响，寂静得让人心头发慌。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
夜明珠的光芒向前铺洒，映照出一个极其广阔的地下空间。眼前的景象，让见多识广的顾九渊和重生一世的沈清辞，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哪里是什么普通的库房？
这分明是一座被埋藏在地底深处的、宏伟的军工之城！
放眼望去，巨大的洞窟看不到尽头。一排排、一列列青铜铸造的架子井然有序地排列着，上面摆放着无数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各式各样，寒光凛冽，虽蒙尘埃，却依旧散发着森然的杀气和迫人的威压！许多兵器的造型奇特，绝非现今各国军队所制式使用，更像是失传已久的古兵刃。
除了常规兵器，远处还能看到一架架巨大的、结构复杂的攻城器械——床弩、投石车、冲车……甚至还有一些他们根本叫不出名字的、仿佛结合了机关术的巨大金属造物，沉默地矗立在阴影之中，如同蛰伏的巨兽。
空气中弥漫着青铜、铁锈和保养兵刃的特制油料混合的味道，浓烈而古老。
“这……这就是前朝倾举国之力建造的武库？”沈清辞的声音带着一丝震撼后的沙哑，“难怪得前朝覆灭，若这些东西流落出去，足以武装起一支横扫天下的恐怖军队……”
顾九渊眼神锐利地扫过那些兵器架和器械，语气沉凝：“而且，这些兵器冶炼锻造之术，远胜当下。你看那剑刃的寒光，历经百年而不衰，非同凡响。”
他缓步向前，走到最近的一排兵器架前，伸手拿起一柄青铜长剑。剑身沉重，剑刃锋利异常，手指轻弹，发出清越悠长的嗡鸣。剑格处刻着一个古老的徽记。
“这是……前朝皇室的禁卫徽记。”顾九渊认出了那个徽记，眉头微锁，“看来，这里不仅是仓库，更是前朝最精锐军队的装备储备之所。”
两人深入这片武器的森林，越看越是心惊。这里的储备量之大，兵器之精良，远超想象。若真能掌握此处，无疑拥有了争夺天下的最强硬资本。
然而，沈清辞的心中却隐隐升起一丝不安。如此重要的地方，前朝岂会没有留下更厉害的防护手段？葛洪的手册只指引他们到来，却对库内情况只字未提，是他也未曾深入，还是……另有隐情？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这片地下空间的最深处。那里似乎更加黑暗，夜明珠的光芒难以企及，仿佛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小心些。”沈清辞低声提醒，“我总觉得，这里太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