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层裂开的声音很轻，但崔宇星听到了。
他立刻抬手按住小冰的手腕，指尖触到她颈间的残片。那块冰封的金属正在发烫，裂缝里的蓝光一闪一灭，像是有东西在内部跳动。
林晚秋迅速站到小冰另一侧，古玉杖抵地，掌心贴住杖身。一层薄光从她手心扩散，绕过三人形成半圆屏障。
“信号还在连。”崔宇星低声说，“不是自然波动，是定向传输。”
小冰摇头，声音有些抖：“我没有主动接，它自己……打开了。”
崔宇星没松手。他闭上眼，让系统进入警戒状态。体内的共鸣感变得沉重，像有一根线被拉紧，直通耳钉深处。他抬起左手，用指甲划破指尖，将血滴在耳钉表面。
血珠刚落，金属就发出一声低鸣，震动停止。
“暂时断了。”他说，“但它会再试。”
林晚秋喘了口气：“我们得走快点。”
崔宇星点头，扶着小冰站起来。她的腿还在抖，但能走路。三人重新出发，脚步加快。地面越来越硬，雪面结成一层脆壳，踩上去会发出碎裂声。
天色渐暗，极光开始出现在北方天空。
起初只是几道淡绿色的光带，缓慢流动。可没过多久，那些光带开始扭曲，聚成螺旋状，颜色也转为深紫与银白交错。空中传来细微的嗡响，像是金属摩擦。
小冰忽然停下。
“不对。”她抬头盯着极光，“那不是光，是网。”
崔宇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极光的节点处，浮现出几个银灰色的影子。它们悬在空中，外形像鹰隼和蜘蛛的结合体，四肢细长，关节处覆盖着刻满符文的装甲。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一对旋转的冰蓝色晶体，正缓缓扫视地面。
“机械哨兵。”崔宇星认了出来，“守界人用的那种。”
林晚秋握紧玉杖：“它们能识别共鸣者？”
“不止。”崔宇星盯着最近的一台，“它们的核心是活的——用初代共鸣者的记忆做的。”
话音未落，其中一台哨兵突然转向他们所在的方向。
崔宇星一把将小冰拉到身后，同时右臂抬起，掌心凝出一根极细的冰丝。冰丝瞬间延伸，缠住哨兵的左腿关节。紧接着，他左手引动雷能，一丝电光顺着冰丝窜上去。
哨兵的动作顿了一下。
下一秒，它的双翼展开，发出尖锐的鸣叫。其他几台也开始移动，呈扇形包围过来。
“只能打一个。”崔宇星说，“别让它们联动。”
他冲了出去。
冰雷净世绞杀的简化版在他手中成型。先是一张由数十根冰丝组成的网，将最近的哨兵全身锁住；然后雷能注入，沿着符文缝隙渗透进去。哨兵的身体剧烈震颤，关节处冒出黑烟。
崔宇星跃起，一脚踢断它的颈部连接处，落地时顺势翻滚，避开另一台射来的能量束。
他没停，直接扑向瘫痪的那台，右手破开胸腔，从中取出一块透明晶体。
晶体入手冰冷，表面浮现出一张模糊的脸。眉骨、鼻梁、嘴角的轮廓，和周砚之有七分相似。
小冰踉跄着靠近：“这是……他的记忆？”
“不全是。”崔宇星盯着晶体，“是复制品，但里面确实存着他的一段意识。”
林晚秋站在外围警戒，玉杖指向另外几台哨兵。它们没有继续进攻，只是悬在原地，双眼持续扫描。
“它们在等什么？”她问。
“等数据传回去。”崔宇星把晶体递给小冰，“你能读吗？”
小冰伸手接过，刚碰到，晶体突然亮了起来。
一道声音从中传出，断断续续：
“继续向北……那里有……真正的起点……”
确实是周砚之的声音，语气急促，带着警告意味。
可话没说完，晶体猛地一震，颜色从透明转为深红，像被血浸透。一股热流顺着小冰的手臂往上爬。
林晚秋立刻挥杖，在空中划出一道符文。结界光纹落下，将晶体包裹，隔绝了那股热流。
“不能让它继续传。”她说，“信息被污染了。”
崔宇星接过晶体，发现它还在震动。他立刻从怀中取出一块净化冰晶，贴在晶体表面。又用轮回冰结界的余力在外围加了一层封锁。
两层冰层成型后，红光才慢慢减弱。
“为什么只说一半？”小冰靠在林晚秋肩上，脸色发白，“他想告诉我们什么？”
“也许他没机会说完。”林晚秋低声说，“有人切断了传输。”
崔宇星看着北方。极光已经开始消散，机械哨兵也陆续退入高空，消失在云层中。
“不管是不是陷阱，我们只能往前。”他说，“现在回头，等于放弃所有线索。”
小冰抬头看他：“你相信那是他留下的？”
“我不知道。”崔宇星收起冰封的晶体，“但我记得他在火绒平原说过一句话——‘死人不会喊你往前走，除非终点真的存在’。”
林晚秋轻轻点头：“那就走。”
三人调整位置，崔宇星走在最前，林晚秋护住小冰，缓慢推进。风雪越来越大，地面开始出现零星的黑色石柱，像是某种建筑的残骸。
走了约莫一个小时，小冰忽然轻声说：“我刚才看到的画面……不只是声音。”
崔宇星回头：“你还看到了什么？”
“雪地里有脚印。”她说，“红色的，一直往北。”
林晚秋皱眉：“血迹？”
“不像。”小冰摇头，“更像是……融化的冰染上了颜色。”
崔宇星停下脚步。他蹲下身，用手拨开表层积雪。下面的冻土坚硬，没有任何痕迹。
但他知道，有些东西不是肉眼能看到的。
他站起身，望向北方地平线。巨大的冰川轮廓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像一头沉睡的巨兽。
“保持距离。”他对林晚秋说，“如果真有脚印，别碰。”
林晚秋点头，将小冰往身边拉了拉。
崔宇星继续前行。每一步都踩得稳。右臂的冰晶没有再蔓延，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始终没散。
他知道，他们已经被标记了。
风从背后吹来，卷起一片雪雾。就在他们踏过一道低矮冰 ridge 的瞬间，崔宇星忽然察觉脚下地面有些异样。
他低头。
雪被风吹开的一角，露出一条细细的痕迹。
暗红色，笔直向前，延伸至远处冰川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