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五道身影从四位教官身后的阴影中缓步走出时，季寻墨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不仅仅是他们七个，连对面的四位教官，除了刑渊依旧板着脸，白璃、陆苍和云岫眼中都掠过一丝讶异，显然也才刚知道具体的考核官是谁。
江墨白、贺锦言、沈倩、方染、安眠。
五名执判官，悉数到场。
于小伍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发颤：“我......我去......这......这和直接跟十一级怪物对殴有什么区别？”
他这话说出了其余六人的心声，面对基地战力的天花板，那种源自绝对力量差距的压迫感几乎让人窒息。
和11级怪物对殴大概也就是这种绝望感了吧？
秦茵握紧了手中的长枪，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楚珩之的眉头锁死，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开始疯狂计算各种可能性与胜率，结果无一例外指向惨败。卓曜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苏九笙默默调整了一下呼吸节奏，最跳脱的闻人镜此刻也彻底安静了下来，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就在七人心弦绷到最紧时，方染却有些不耐烦地用脚尖踢了踢旁边刑渊的小腿肚，抱怨道：“老刑，火急火燎把我们全叫来，到底干啥呀？基地要塌了？”
七个学员：“......”
所以这年度考试仓促到连考核官都不知道自己要来干嘛？
这么仓促吗？
云岫医官适时地站了出来，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清晰度，将方才宿凛宣布的规则，以及新增的细节一一说明。
“......由你们七人派一名代表抽签，抽到哪位执判官，便与哪位对战。对战人数由你们定，上限七人。对战地点也由你们选择。以上两点，无需告知被抽中的执判官。”
她话音刚落，对面五位执判官的反应各不相同。
贺锦言吹了声口哨，匕首在指尖灵活地转了一圈：“哟，玩法变了啊？有点意思。”
沈倩唇角微扬，长鞭无声地垂落在手边。
方染扛着重机武器，咧嘴一笑：“让他们选地方？可别选我武器库就行。”
安眠依旧温和地笑着，眼神却带着几分好奇。
江墨白则只是淡淡地看向季寻墨他们，目光平静无波。
云岫继续宣布：“规则是，三十分钟内，只要你们任何一人的攻击，能实质性地伤到被抽中的执判官——哪怕只是划破一道血痕，即判定你们获胜。现在，给予你们十分钟战略思考时间。”
压力如同实质般压下。七人立刻围拢到一起，大脑飞速运转。
楚珩之语速极快：“人数是关键优势，可以设计偷袭战术。但位置选择并非绝对加分项，他们五人的适应能力和战场阅读能力极强，常规环境对他们限制不大。人数也不能全上，目标过大，配合稍有不慎反而互相掣肘。”
于小伍立刻提议：“地下废墟怎么样？复杂地形，便于隐藏和分割！”
楚珩之点头又摇头：“是个选择。但如果抽到方染......”他顿了顿，语气沉重，“她的重火力在封闭空间是毁灭性的，我们连周旋的余地都没有，直接 game over。”
卓曜抱着他的狙击枪，冷声道：“那也比在毫无遮挡的大平原上被她当靶子轰强。”
秦茵看向宿凛和几位教官，低声提出疑虑：“抽签......会有内幕吗？比如纸条上只写一个人的名字？”
季寻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里也没底：“应该......不会吧？”
就在这时，云岫拿出了一个不大的木质箱子和五张纸条、一支笔，走到了五位执判官面前。
贺锦言挑眉：“我们自己写名字？”
云岫微笑点头：“是的，确保绝对随机。”
方染一听，立刻来了精神，抢过笔嚷嚷道：“那还犹豫啥啊？写江墨白江墨白！”
她一边说一边飞快地在纸条上写下名字塞进箱子。
沈倩难得地表示了高度赞同，一边写一边说：“嗯，不欺负小孩。”
被点名的江墨白：“？”
他看向沈倩，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我上场就不算欺负小孩了？”
安眠在一旁笑眯眯地补刀，声音温和：“那不是有你儿子在吗？就当是场......嗯，家庭教育了。”
贺锦言闻言，立刻用一种“说得太对了”的眼神看向安眠，然后动作麻利地写下了“江墨白”塞进箱子。沈倩也默默照做。
转眼间，四张写着“江墨白”的纸条被投入箱中。只剩下江墨白自己还没动笔。四道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江墨白沉默地站了两秒，在四名同僚无声的“鼓励”下，最终还是拿起笔，在最后一张纸条上，也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云岫摇晃了一下木箱，确保纸条混合均匀，然后将其放在了场地中央。
十分钟思考时间到。七人团队几乎没有任何争议，迅速决定了上场人选——正面作战能力最强的三人组：季寻墨、于小伍、秦茵，以及隐藏在暗处负责全局观察与战术微调的楚珩之。其余三人作为后备策应。
而抽签的重任，则落在了季寻墨肩上。
他深吸一口气，在伙伴们混杂着紧张、期待、祈祷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向那个决定命运的木箱。
脑子里疯狂刷过的弹幕只有一条：别抽到方染别抽到方染别抽到方染......
他的手伸进箱口，指尖触碰到微凉的纸条，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闭了闭眼，捏住其中一张，猛地抽了出来！
他甚至不敢立刻看，紧紧攥着纸条回到队伍里，感觉自己的魂魄都快飘走了。
刑渊教官不知何时溜达了过来，看似随意地瞟了一眼他手中被捏得皱巴巴的纸条，那张花岗岩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堪称“愉悦”的表情，瓮声瓮气地评价道：“运气真好。”
季寻墨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浇头。
楚珩之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眉头皱得更紧，语气带着最后一丝侥幸：“别告诉我，你抽到了方染。”
季寻墨绝望地、几乎是耗尽了全身力气，将那张承载了太多“期望”的纸条缓缓展开，展示在众人面前。
洁白的纸条上，只有三个力透纸背、清晰无比的汉字——
江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