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口，在叶晚跟那个泡在维生舱里的陆寻之间，来回的晃。
赵启明，那个自诩是神，连崩溃都得保持优雅的男人，在神国崩塌的最后一秒，终于彻底破防了。
他举着最原始也最野蛮的能量手枪，手臂因为极致的愤怒轻微的发抖。
他那张总挂着温文尔雅微笑的脸，这会儿给疯狂扭曲了，像张烧坏的面具。
“是你...”他喉咙里挤出俩字，声音嘶哑得像生锈铁片在摩擦，“都是你！！”
“我给了你机会，我给了所有人机会！是你们自己非要抱着腐烂的尸体，也不肯抬头看看新的黎明！！”
血红倒计时在巨大主控光幕上疯狂的跳动，神殿穹顶开始剥落大块的数据碎片，跟一场盛大的雪崩似的。
可赵启明已经啥都看不见了。
他血红的眼睛里，只剩下叶晚，还有她身后的维生舱。
他毁了，他的一切都毁了。
那他也要毁了她最珍视的东西。
公平。
这很公平。
他脸上的疯狂瞬间凝固成一种冰冷的，要同归于尽的决绝。
枪口，稳稳的，对准了维生舱里的陆寻。
“不——！！”
叶晚的瞳孔猛的一缩，成了个针尖。
她想都没想，举枪，扣扳机。
幽灵跟铁锤还有尖刀的反应只比她慢了零点一秒，三道同样要命的能量光束，摆成品字形，封死了赵启明所有躲闪的可能。
但他们没人敢瞄头。
因为赵启明的手指，已经压在扳机上了。
他们只能打他手臂，打他的枪。
神殿核心里，时间好像给拉成了慢动作。
几道不同颜色的能量光束在狭窄空间里疯狂的交错，像一场要命的激光秀。
赵启明也开枪了。
那声枪响，在刺耳警报声里，还是清晰的可怕。
但，在几股力量的相互干扰下，所有子弹都失去了准头。
叶晚的子弹擦着赵启明手臂飞过，带起一串血花。
幽灵的子弹打空了，直接轰在一排服务器机柜上，引发一连串电弧爆炸。
而赵启明那发本该射向陆寻的子弹，却不偏不倚的，轰在了神殿正中心的中央控制台上。
“轰——！！！”
控制台炸了。
不是电影里那种带火光的爆炸，是纯粹的能量过载，爆出一团刺眼白光跟能把人耳膜震碎的电弧爆鸣。
一股强大的冲击波，夹着无数烧红的金属碎片，朝四面八方席卷开来！
“趴下！！”幽灵嘶吼着，一把将身边的人扑倒。
叶晚给气浪掀的一个趔趄，狠狠的撞在冰冷墙壁上，喉咙里一阵腥甜。
但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爆炸中心。
中央控制台的爆炸，像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海神之子本就摇摇欲坠的系统上。
主控光幕上，那血红倒计时疯狂的闪了几下，然后数字开始用一种不合逻辑的速度飞快锐减。
【347】
【215】
【150】
...
系统合成的女声，也变得尖锐又混乱：
“警报！警报！核心控制单元损毁...自毁程序异常...倒计时加速...重复，倒计时加速...”
这下彻底玩脱了。
原本十分钟，现在可能连三分钟都没了。
更让叶晚心沉到谷底的，是那座维生舱。
它虽然没给直接命中，但也给爆炸波及，坚固的透明舱体上，裂开几道蛛网般的缝隙。
幽蓝的维生液，正顺着裂缝，一点点的往外渗。
烟尘跟飞舞的数据碎片，暂时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赵启明给冲击波掀翻在地，这会儿正挣扎着从一堆控制台残骸后头爬起来，他咳出一口血，但手里的枪还死死的攥着。
他看不清叶晚在哪，但他知道她想干什么。
“突突突——！”
他疯了一样，开始朝维生舱那方向，进行无差别火力压制。
能量弹打在维生舱周围的地面跟墙壁上，迸溅起大片火星。
叶晚不管不顾。
她的世界里，没有枪声，没有警报，甚至没有那个发疯的赵启明。
只有那个在漏液的维生舱，还有里头那个双眼紧闭，生死不知的男人。
她从地上弹起来，像头给逼入绝境的猎豹，迎着那片能量弹组成的弹幕，朝维生舱的方向，一头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