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年底，天气转冷，山阳县地处南方地区，虽然不像北方一样会下雪，但是冬天依然难熬。
今天是召开年前最后一次全县干部大会的日子，我站在窗前，看着楼下陆续驶入的公务车。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定。
这次全县干部大会，会公布县政府及各单位重要人事调整的结果。而我也在调整之列，具体调整到哪里，我也不太清楚，又不敢直接问冯玥。只好坐等消息。
县城各局办、乡镇的一二把手都来了。大家鱼贯进入会议大厅，我也打算过了。
紧张吗？沈丽茹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她今天穿了件深蓝色的呢子大衣，头发一丝不苟地盘起，耳垂上戴着两粒小巧的珍珠耳钉。
有点。我转过身，替她整理了一下领口并不存在的褶皱，听说你要去教育局？
沈丽茹微微一笑：你消息倒是灵通。她压低声音，是啊！在县政府待久了，总想着出去，自由一些。”
“是啊！去局机关做一把手，妥妥的封疆大吏，想干嘛干嘛！”我揶揄道。
“什么封疆大吏，竟笑话我。你的职位定了吗？”冯丽茹问。
“不知道，也没问，爱咋咋地吧！”我无所谓的耸耸肩。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我们默契地拉开距离。
我看到冯玥和董诗韵脚步匆匆的朝楼外走去。
“走吧！冯县长已经去了，会议快要开始了。
我催促着，我俩连忙也赶往会议大厅。
会议大厅里座无虚席。我和沈丽茹坐在中间靠前的位置，能清晰地看到主席台上各位领导的表情。
冯玥居中而坐，面色平静；刘建明不停地翻看手中的文件，眉头微蹙；组织部的几位副部长交头接耳，神情严肃。
会议很快开始，冯玥和刘建明先后发表了讲话，不过没人关心他们的讲话内容，大家关心的只是人事调整的结果，全都拭目以待。
同志们，冯玥敲了敲话筒，下面进行会议的最后一项，经县政府领导班子研究决定，现对部分领导干部岗位进行调整...
终于来了，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人事调整无论小道消息多可靠，不到最后公布那一刻，还是回家存在变数的。
所以很多人都在竖着耳朵听冯玥宣布结果，会场里安静的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得见。
随着一个个名字被念出，会场里时而会响起低声的议论，时而有人忍不住发出惊喜的轻呼。但都把声音压的很低很低。
当念到沈丽茹同志任县教育局局长时，沈丽茹紧张的表情明显松弛了下来，她欣喜的转头看了我一眼。我也给她树了个大拇指。
杜江同志任县监察局副局长。听到这个结果，我转头看向坐在角落的杜江。这个在永安镇默默耕耘多年的老同事，此刻正死死攥着拳头，指节发白。
察觉到我的目光，他冲我微微点头，眼中满是感激。杜江这个结果也算如愿以偿了，监察局副局长也是很重要的岗位，再熬几年可能会把这个副字去掉。
张宇同志任县政府办公室综合科科长。这个任命一出，会场顿时响起一片低声议论。我知道自己调成正科，但具体哪个科室不太清楚，总务科钱唐还没退休，我暂时也接不了，如果要担任科长，就得去其他科室，我没想到会接沈丽茹的摊子，确实很意外。
综合科虽然级别不高，但位置关键，是直接服务县长的重要岗位。看来以后要跟冯玥和刘建明经常打交道了。结果出来了，我虽面色平静，但心跳还是不自觉地加快了。
会议结束后，人群如潮水般涌向出口。我在走廊上被杜江拦住。
张宇！他紧紧握住我的手，声音激动得有些发抖，这次多亏了你呀！
我拍拍他的肩膀：杜局长，是你自己能力强。得到了领导的认可，以后要好好干呀！
杜江摇摇头，眼圈有些发红：张宇，监察局副局长...我想都不敢想。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好好，以后肯定会有麻烦你的时候，到时你可别不理我呀！”
“张宇，你这是说哪里话？我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
正说着，沈丽茹走了过来。杜江识趣地告辞离开。
张科长，沈丽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没想到你把我那摊子接了，不过这样也好，科室里人你都熟，也省的你适应了。
“是啊！轻车熟路，恭喜你，如愿当了教育局的局长，以后我儿子上学，可是要麻烦你了。”我说。
“咱儿子的事，还用你操心吗？放心吧！”
沈丽茹白了我一眼，压低声音：晚上来我家庆祝？我给你做好吃的。
还没等我回答，董诗韵匆匆跑来：张科长，冯县长找您！
“好，我马上过去。”
冯玥的办公室里开着空调，温度挺高。她脱了外套，只穿着件米色高领毛衣，看起来比平时柔和许多。
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张宇，综合科的工作很重要，你和沈丽茹尽快交接一下，熟悉一下工作。
请冯县长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冯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个位置看似风光，实则如履薄冰。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既要服务好领导，又要协调好各部门，分寸很重要。
我点点头，明白她话中的深意。综合科科长是县长的大管家，既要八面玲珑，又要守住底线。
冯玥摆摆手：去忙吧。明天准备一些招商引资的资料，我和刘县长商量一下，咱们县下一步要进一步加大招商引资力度，促进咱们县产业结构转型。另外我也要听听你这方面工作的思路。
“好的，我明白了，冯县长。”
走出办公室，我深吸一口气。综合科与总务科果然不一样，工作压力立刻就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