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汁滑入喉咙的瞬间，掌心火纹猛地一烫。
不是预警，是牵引。
凤昭月猛地睁眼，冷汗顺着鬓角滑下。她抬手按住胸口，呼吸急促。火纹在皮下跳动，像被什么东西勾着，往某个方向拉。她闭眼强启天机眸，只看一息——
血月下，石台中央立着一尊石俑，眉眼与她一模一样，额心刻着完整的火纹图腾。一道玄色身影站在阵眼中央，胸前插着一把通体雪白的剑，剑柄还握在那人手中。鲜血顺着剑刃流进地缝，染红符文。
画面一闪即逝，七窍渗血。
她认出来了，那是谢陵舟。
“想替我死？”她咬破嘴唇，声音发颤，“做梦。”
她翻身下床，双腿一软差点跪倒。经脉像裂开了一样疼，林太医说不能再用火纹，可现在顾不上了。她抬起右手，掌心火纹燃起第一道火焰，烧断手腕上的铁链；第二道火焰轰向门锁，三重机关应声炸裂；第三道火焰直接轰在石门上，玄铁门板扭曲变形，裂缝蔓延。
外面传来暗影的脚步声。
她一脚踹开门，冲了出去。
夜风扑面，王府外一片死寂。她沿着墙根疾行，每一步都牵动旧伤。火纹还在发热，像一根线连着谢陵舟的心跳。她翻过角门，跃上马背，缰绳一扯就冲进了夜色里。
城外荒山，祭坛建在断崖之上。
三百个火纹牌位围成圆圈，香火未熄。中央石台上，石俑静静矗立，面容与她分毫不差。血色月光洒落，符文开始发光，阵法即将启动。
凤昭月刚要冲上去，却看见一个人影站在阵眼中央。
谢陵舟穿着玄色锦袍，腰束九环玉带，苍雪剑穿心而过。他一手握着剑柄，一手垂在身侧，嘴角竟然带着笑。
她脑子嗡的一声，冲过去大喊：“谢陵舟！”
他听见声音，转过头看她一眼，声音很轻：“你说过……要死一起死。”
她扑到他面前，手抖得没法碰他。火纹在掌心狂跳，和他心口的伤口共鸣。她终于明白了——双生火纹可以互换命格，他早就知道。所以他提前进来，用自己的血激活阵眼，代替她成为祭品。
“你疯了！”她抓着他的衣襟，“这是我的劫，不是你的！”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指尖沾血：“天下不能没有你。”
血月升到中天，符文亮到极致。石俑双眼突然睁开，射出红光，直逼凤昭月眉心。整个阵法开始震动，地面裂开缝隙，黑气从地底涌出。
谢陵舟咳出一口血，低声说：“走……别管我。”
她没动。
反而把手贴在他胸口的剑刃上。
火纹第三次燃起，火焰由金红转为纯白，顺着剑身流入阵眼。她咬牙说：“你说要护我一生……可这天下，我也护定了。”
牌位一个接一个炸裂，黑火熄灭。血月渐渐褪色，天地归宁。
她撕下裙摆压住他的伤口，却发现血根本止不住。他脸色越来越白，呼吸越来越弱，可还在笑。
她跪在地上，把他抱进怀里。头靠在他肩上，眼泪砸在他颈侧。
他抬手，指尖碰到她脸颊，声音几乎听不见：“值了……”
她抱着他，一动不动。
远处传来鸡鸣，天快亮了。
祭坛残灰被风吹起，卷着焦黑的符纸飘向天空。
她低头看他，发现他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他的手还搭在她肩上，没力气了，可没松开。
她把脸埋进他颈窝，闻到血味和熟悉的冷香。
风停了。
最后一片符纸落在她脚边，上面写着一个“燃”字，已经烧去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