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那瓶子虽然个头不小，但五哥身上那套衣服本就宽大，加上裤兜够深，在他站立的时候面料自然下垂，把瓶子包裹得严严实实。可要命的是眼下，他弯腰、半蹲，面料被玻璃瓶顶得微微鼓起，那该死的瓶盖，支棱着露出了一小半。完了、完了，这暴露的风险，比矿洞塌方还大。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暴露。
只要五哥这保命的最后底牌没穿帮，看这俩煞神现在的架势，至少眼下还没打算立刻送我们去见阎王。熬过眼前这生死一线，或许……或许还有一线转机。
想到这里，我立即高高举起双手，一边念念叨叨，一边小心翼翼地朝五哥那边走过去，管他娘的这俩活阎王听不听得懂，制造声响，转移注意力，用动作打掩护。
“他包里没别的东西，就是石头！我们这就拿上包，马上走，马上走。”我语速快得像机关枪，声音刻意拔高。
五哥艰难地半转过头，眼睛斜斜看向我。二十几年的兄弟，生死关头，一个眼神就够了。我的目光向他传递着消息：别动！稳住！
我几步走到五哥面前，身体看似自然地一侧，严严实实地挡住了他藏着汽油瓶的裤兜。我动作不敢太大，生怕引来枪口的额外“关注”。接着，我放下高举的一只手（另一只还半举着以示无害），抓住拉链头，利索地将拉链死死拉严。然后深吸一口气，单手抓住背带，猛地往上一抄。
纹丝不动，那背包像是焊在了地上。
我心里暗骂一声祖宗，赶紧双手齐上，才总算把这死沉死沉的玩意儿，从地上提溜起来。好家伙！这分量，简直像把半扇磨盘塞进了包里，难怪五哥刚才想往外掏石头。可现在是什么时候，生死攸关，哪有时间让他慢慢倒腾，只能硬着头皮上。
我用尽全身力气，将背包往五哥背上一甩、一按，五哥整个人被压得一趔趄，膝盖一软，差点直接给我来个五体投地的大礼。我一把扶住他，他龇牙咧嘴地直起身，扭过头，一副生无可恋的看向我。我狠狠回瞪一眼，眼神里全是活该。让你丫贪，跟个没见过世面的耗子，看见点好东西都往背包里塞。不过……骂归骂，看到他终于站直，那要命的裤兜总算被垂下的衣摆彻底遮盖住，我悬到嗓子眼的心，落回了肚子一半，另一半，还死死卡在喉咙里。
沉就沉吧，压吐血也得背着，总比被发现秘密，然后“嘭”一声送我们去见阎王，强上一万倍！
我们四人背着包，像四头被驱赶着走向未知屠宰场的牲口。接下来呢？往哪走？我抬起眼皮，看向那个踹过我的大块头，用眼神询问。
他没说话，只是微微侧头，目光指向一个方向——不是我们来的路。他弯腰拿起一盏我们带来的强光灯，枪口点了点地上剩下的灯，我们默默捡起。接着，他手中的光柱笔直地射向前方。意思很明白：跟着光走。
我们原本四盏灯，被他们拿走一盏，还剩三盏。九爷一声不吭抄起一盏，我看向五哥，想递给他一盏，可他双手正死死拽着肩带，跟背上那个死沉的大包较劲，脸都憋红了，看我递灯，眼苦得像能拧出黄连水。我想了想，转头把灯塞给了老杨。
队伍重新出发，九爷打头，老杨紧随其后，五哥喘着粗气排在第三，我压尾。那两个拿枪的“瘟神”则不紧不慢地吊在我们身后。
我装作不经意地回头扫了一眼：拿灯的大块头旁边，空空如也。另一个家伙……不见了！这种看不见的威胁，比明晃晃的枪口更令人窒息。你知道他就在附近，冰冷的视线穿透黑暗，黏在你后颈上，随时可能扑出来给你一下。无形的压力，裹得人透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