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鸟鸣声把唐囡囡啄醒了。
身边的位置空着。
被子还留着点余温，司空瑾显然刚起床没多久。
她伸了个懒腰，骨头都发出轻响。
既来之则安之，谁还没点应对亲戚的本事？
唐囡囡慢悠悠洗漱换衣，下楼时，餐厅已经坐满了人。
上官琳端坐在主位，三个姑姐分坐两侧。
碗筷摆得笔直，气氛看着和睦，实则像绷着根弦。
“哟，咱们司空家的新媳妇可算醒了？”
二姑姐陈云率先开口，语气酸溜溜的，带着明晃晃的刁难。
“这都七点半了吧，妈在这儿坐半天了，就等你开饭呢。”
唐囡囡瞥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明明刚过七点十分。
她没恼，笑着走到司空瑾身边的空位坐下，顺势拿起筷子。
“二姐这话就不实诚了，钟还没到七点半呢。”
“不过二姐倒是起得早，黑眼圈都快挂到下巴了，昨晚是琢磨着怎么给我‘接风’，没睡好？”
陈云的脸“唰”地一下僵住。
她下意识抬手摸向眼角，眼神慌乱得像被抓包的小偷。
司空瑾低着头，嘴角憋得发颤，桌下悄悄握住了唐囡囡的手。
早餐是精致的西式摆盘，佣人给每人端来一碗燕麦粥。
白瓷碗配着银勺，看着就贵气。
“囡囡啊，听说你以前早餐都吃豆浆油条？”
三姑姐陈燕突然开口，声音柔得像棉花，却裹着刺。
“这种粗粮估计吃不惯吧？要不要让厨房给你单独做点别的？”
这话明着是关心，实则在说她出身寒酸，跟这个家格格不入。
唐囡囡舀了一勺燕麦粥，细细尝了尝，眉眼弯弯。
“谢谢三姐关心，我这人不挑嘴，豆浆油条爱吃，燕麦粥也稀罕。”
“这粥煮得正好，火候拿捏得死死的，香得很。”
她抬眼看向陈燕，笑容不变：“倒是三姐，碗里的粥一口没动，是不合胃口，还是减肥减得连饭都不敢吃了？”
陈燕的表情瞬间凝固。
她讪讪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口，味同嚼蜡。
“大嫂，你家以前真的卖豆腐啊？”
小姑子陈娟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好奇。
“那你会做豆腐吗？我超爱吃嫩豆腐蘸酱！”
“小娟！”
上官琳眉头一皱，不悦地呵斥了一声。
这种话，明着是问，实则是揭短。
唐囡囡却坦然点头，语气爽快：“会啊，不光会做嫩豆腐，卤水豆腐、炸豆腐泡、豆腐脑，我样样拿手。”
“改天做一大锅，让你尝尝正宗家常味，保准比外面卖的香十倍。”
陈娟眼睛更亮了，使劲点头：“真的？那我可要等着！不许反悔！”
“绝不反悔。”唐囡囡笑着应下。
早餐在暗流涌动中结束。
众人移步客厅喝茶，刚坐下，陈燕又开始找事。
“囡囡，听说你大学读的是设计？”
她端着茶杯，状似无意地提起。
“怎么没继续做这行，反而……”
话说到一半故意停顿，那眼神里的轻视，谁都看得懂——反而攀上司空家这根高枝了。
唐囡囡放下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语气平静：“三姐消息挺灵啊。”
“不过我听说，三姐夫的公司最近不太顺？设计部好像裁了不少人，连资深设计师都没保住？”
陈燕的脸色“唰”地变了，手里的茶杯晃了晃，茶水差点洒出来。
“你听谁说的？”她声音发紧，带着质问。
“猜的呀。”唐囡囡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看三姐这么关心设计行业，还以为你要给我介绍工作呢。”
“不用别人介绍。”
司空瑾适时开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护短。
“囡囡要是想上班，司空集团设计部总监的位置，随时给她留着。”
这话一出，客厅里瞬间安静了。
陈云和陈燕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连大姑姐陈凤都抿紧了唇。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脚步声。
陈燕的女儿妮妮背着书包下来，手里还攥着手机，手指飞快地戳着屏幕玩游戏。
“妮妮！都要迟到了还玩手机！”
陈燕猛地提高声音，眉头拧成了疙瘩。
妮妮不情不愿地收起手机，小嘴撅得能挂油瓶，嘟囔着：“反正也考不好，学了也白学……”
唐囡囡想起前几天去客房时，无意间看到妮妮掉在地上的试卷，上面满是红叉。
她故作关切地开口：“三姐，妮妮的期末成绩出来了吧？”
“我前两天好像看到她们老师在家长群里说，这次数学又垫底了，全班倒数第一？”
陈燕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表情僵得像雕塑。
妮妮的成绩一直是她的心病，平时藏着掖着，就怕别人提起，没想到被唐囡囡当众戳穿。
“你……你怎么知道？”她声音发颤，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上次家庭聚会啊，不是三姐你自己说的吗？”
唐囡囡露出困惑的表情，一脸真诚：“你说妮妮随她爸，数学从小就不好，补都补不起来。”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三姐有空关心我的早饭吃什么，不如多关心下妮妮的学习。”
“我听说你请了个很贵的家教，一个月好几万，结果成绩还是没提上来，这钱花得也太冤枉了吧？”
陈燕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最后变成了铁灰色。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挤不出来，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气得不轻。
其他人都憋着笑，连上官琳的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好了好了，孩子学习要慢慢来，不能急。”
大姑姐陈凤见状，赶紧打圆场。
她转向唐囡囡，语气看似温和，实则带着敲打：“囡囡倒是细心，连妮妮的成绩都记得这么清楚。”
这话明着是夸奖，暗着是说她多管闲事。
唐囡囡坦然接受，笑容大方：“大姐过奖了。”
“既然是一家人，自然要互相关心，不然怎么叫一家人呢？”
她目光扫过在场的姑姐们，语气意味深长：“毕竟，以后还要经常见面，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这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
她唐囡囡，不是软柿子，谁也别想拿捏她。
想给她下马威，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司空瑾坐在一旁，全程含笑看着，眼底的宠溺都快溢出来了。
他的小妻子，果然没让他失望。
这一回合，唐囡囡完胜。
“我……我送妮妮上学！”
陈燕猛地站起身，抓起妮妮的书包，几乎是落荒而逃。
陈云见状，也找了个借口：“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
客厅里瞬间清静了不少。
陈娟立马凑到唐囡囡身边，满眼崇拜，声音都放低了：“大嫂，你刚才也太帅了吧！”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三姐吃这么大的瘪，以前她总装好人，背地里净耍心眼！”
她拉着唐囡囡的胳膊，一脸期待：“大嫂，你教教我呗，怎么怼人才能这么厉害？”
唐囡囡失笑，挑眉道：“这个啊，得看天赋。”
“啊？”陈娟垮了脸，随即又满血复活，“那我多跟着你学，总能学会吧？”
上官琳坐在沙发上，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眉头微蹙。
她没说什么，起身离开时，深深看了唐囡囡一眼。
那眼神里，少了几分最初的轻视，多了几分警惕的审视。
等人都走光了，司空瑾才凑到唐囡囡身边，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妮妮成绩不好？”
唐囡囡狡黠一笑，凑近他耳边：“猜的呀。”
“上次去客房拿东西，看到她书包里掉出来的试卷，红叉都快堆成山了。”
“再说了，三姐那么好面子，要是妮妮成绩好，早就到处炫耀了，哪会藏着掖着？”
司空瑾忍不住刮了下她的鼻子，语气宠溺：“小机灵鬼。”
“那是。”唐囡囡得意地扬起下巴，“不然怎么配得上咱们司空总裁？”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第一场婆家交锋，唐囡囡赢得漂亮。
但她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
上官琳的态度，大姑姐的敲打，二姑姐和三姑姐的记恨……
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