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热情爽朗的季云和沉默寡言的季风,阿楚和阿荷姐妹俩推开“听竹小苑”那扇略显陈旧的竹篱笆门,走了进去。
小院不大,但很清幽。
几间竹屋错落有致,围成一个小小的院落,中间有一小片空地,角落里长着几丛翠绿的修竹,随风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
空气中弥漫着竹叶的清香和雨后泥土的气息,比山下那个充满血腥的村庄不知好了多少倍。
只是,确实如季云所说,这里久无人居,竹屋的门窗上落满了灰尘,角落里也结着蛛网。
“姐,我们先把这里收拾一下吧,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
阿楚拍了拍手上的灰,说道。
虽然身处幻境,前途未卜,但既来之则安之,总要先把眼前的日子过下去。
“嗯。”阿荷点了点头,她是个行动派,已经开始动手收拾。
姐妹俩都不是娇生惯养的人,很快便分工合作,打水、扫地、擦拭、整理……忙活了起来。
没有清洁工具,就用院子里的竹枝扎成扫帚;没有抹布,就从包袱里找出最破旧的衣服撕开。
阿楚负责擦拭桌椅窗棂,阿荷则清理地面的积尘和院中的落叶。
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姐妹俩忙碌的身影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忙活了将近一个时辰,小院终于焕然一新。
竹屋内外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虽然家具简陋,只有几张竹床、一张桌子和几个蒲团,但至少看起来像个能住人的地方了。
姐妹俩都累出了一身汗,粗布衣服上也沾满了灰尘。
“总算弄好了。”阿楚直起腰,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的汗,长舒了一口气。
她走到院中的石井边,打上来一桶清凉的井水,和姐姐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上了包袱里最后一套干净的粗布衣服。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渐晚。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橘红,小院里安静下来,只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姐妹俩并排躺在铺着干净稻草的竹床上,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白天的经历太过离奇,此刻安静下来,种种思绪才涌上心头。
最终还是阿楚先开了口,她侧过身,用手肘支着脑袋,看着身边闭目养神的姐姐!
她打趣道:“姐,你说……那个季云师兄,跟老六傅夜离长得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就……没啥想法?我瞧着,他看你的眼神可不太一般哦!”
阿荷缓缓睁开眼,清冷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
她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开口,声音平静无波:“不是没有想法。只是觉得……这世间之事,未免太过巧合,也太过刻意了。”
她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屋顶,望向了虚无的远方:“季云像傅夜离,季风就是那个季风。这幻境,把我们变成阿楚和阿荷,送到这白云宗。你觉得,这会是偶然吗?”
阿楚脸上的戏谑之色渐渐收敛,她明悟了:“姐,你的意思是……这幻境,是在重现过去?重现……阿楚和季风的过去?而季云和傅夜离……”
她倒吸一口凉气,“傅夜离难道是季云的转世?那姐姐你……”她看向阿荷,眼神复杂。
阿荷轻轻叹了口气,重新闭上眼睛:“十有八九。这坠龙岭的幻阵,恐怕不仅仅是困敌那么简单。”
“它似乎在引导我们,或者说,强迫我们去经历一段早已被遗忘的……因果。”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只是不知道,这幻境到底想让我们看到什么,又或者……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
“是啊,真他妈……真是够折腾人的!”
阿楚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又赶紧捂住嘴,小心地看了看四周,才压低声音抱怨道!
“最麻烦的是,咱们这一身修为好像被这鬼地方压得死死的!”
“我现在感觉就跟个普通人没两样,顶多就是身体结实点!”
”这要重新开始修炼,得练到猴年马月去?”
“而且,要真像你说的,得把这阿楚和季风之间的爱恨情仇都经历一遍,那得好多年吧?”
“这得熬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一想到要在这个幻境里可能待上几年甚至十几年,去体验一段刻骨铭心却注定是悲剧的过往,阿楚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她只想快点找到龙血还魂草,救醒季风,可不想在这里浪费那么多时间重温“历史”!
阿荷听着妹妹的抱怨,嘴角微微上扬,但很快又消失了。
她重新睁开眼,看向阿楚,眼神恢复了以往的冷静:“急也没用。既然已经入了局,就只能走下去。这幻境虽然压制了我们的修为,但未必是坏事。”
“我们重走一遍修行路,或许能让我们根基打得更牢。而且……”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丝锐利:“亲身经历,才能看清一些当初被忽略的真相。比如,季风为何会变成后来那样?”
“季云和……傅夜离之间,又有什么关联?还有我们……阿荷和阿楚,当初在白云宗,究竟经历了什么?”
“这些,或许才是破解这个幻境,甚至……解开我们与那几个人之间纠缠的关键。”
阿楚愣住了,她没想到姐姐看得这么深。
是啊,如果这幻境真的是在重现过去,那这里发生的一切,藏着他们之间宿命的答案。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想要救现在的季风,或许真的需要了解过去的“季风”。
想到这里,阿楚心里的烦躁消退了不少。
她重新躺平,望着竹编的屋顶,轻声道:“姐,你说得对。来都来了,那就……好好体验一把吧。看看这白云宗,到底藏着怎样的故事。”
夜色渐浓,小院内彻底安静下来。
姐妹俩各怀心事,在竹床上辗转反侧。
前路漫漫,幻境迷离,但无论如何,她们必须携手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