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的问话跟往深潭里扔了块石头似的，在简陋的会议室里荡开圈儿。所有人的目光，全聚到了林曦身上。
林曦没立刻回答。他走到主控台前，手指在几个不起眼的感应区划了划。桌面中央一亮，浮现出一幅比之前屏幕上更精细、也更让人头皮发麻的地球三维投影——那蠕动的暗红菌毯、病态的紫黑色海洋、扭曲的怪异结构，跟星球上烂掉的伤口似的，看得一清二楚。
“我们这五年，也不是啥都没干成。”林曦的声音把众人从绝望的图景里拉了回来，“‘源血’污染看着狂暴，其实不是没规律可循。”
他伸手在投影上一点，地球影像飞快放大，锁定在几处被菌毯盖着的区域。一些极细的、跟植物根系似的亮蓝色线条，在菌毯底下若隐若现地闪着、延伸着。
“这是我们分析了无数次‘暗影’袭击和有限侦查数据，再结合……”他顿了顿，看向张起灵，眼底藏着只有两人能懂的默契，“结合对能量本质的理解，搞出来的‘源血’污染能量流动模型，我们叫它‘污染根系’。”
解雨臣接过话，语气还是惯有的冷静：“数据显示，‘源血’扩散和‘畸变体’活动，不是瞎来的。它们好像被这些‘根系’节点牵着、强化着。我们猜，地球内部或者某个核心区，藏着一个或好几个‘污染源头’，这些‘根系’就是源头输送能量和指令的‘血管’。”
“砍树得刨根啊！”王胖子一拍大腿，眼睛亮了，“找到这狗屁源头，炸了不就完了？”
“理论上是这么回事。”黑瞎子懒洋洋地泼了盆冷水，“但问题有俩：第一，源头在哪儿？地球这么大，还裹得跟发霉粽子似的；第二，就算找到了，凭咱们现在这点家当，拿啥炸？用胖爷你的唾沫星子？”
王胖子被噎得直瞪眼，想反驳又找不到词。
林曦没理会他俩斗嘴，目光一直没离开张起灵：“直接定位源头太难，但咱们能从‘根系’下手。要是能切断关键能量节点，说不定能暂时按住污染扩散，削弱‘畸变体’和‘暗影’的力量，给咱们争取时间，也为……可能的反击，搭个架子。”
他操作控制台，投影上冒出几个被高亮标红的“根系”节点，散在不同大陆和海洋深处，彼此之间连着更粗的能量脉络。
“这是我们筛出来的几个有战略价值的关键节点。但每个节点周围，都堆着海量畸变体和‘暗影’，防御硬得很。以基地现在的实力，硬闯任何一个，都跟自杀没区别。”
挑战明摆着。希望跟风中残烛似的晃悠，可路全是刺儿。
“我们需要更细的情报，更强的力量，还需要……一个突破口。”林曦总结道，声音里没气馁，只有基于现实的冷静——这是他在丧尸世界和盗墓剧情里，摸爬滚打练出来的稳劲。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张起灵，忽然抬手指向投影上东亚大陆的一个节点——原本是长白山脉的地方。那里的“根系”亮得格外密，缠成一团，而且……张起灵能感觉到，一股奇特的阴冷气息，正跟他体内的麒麟血产生微弱的感应。
“这里。”他吐出俩字，言简意赅。
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了那个节点上。
“小哥，你发现啥了？”吴邪赶紧问，心里隐隐有了点预感。
张起灵微微蹙眉，像是在仔细琢磨怎么形容：“能量……不一样。更古老，更……‘秩序’。”
更古老？更秩序？
众人都愣了。“源血”污染给人的感觉是混乱、侵蚀、狂躁，跟“秩序”压根不沾边。
林曦眼里却瞬间闪过一道精光——他太清楚了！重生时完整看过盗墓剧情，长白山脉底下是云顶天宫，是青铜门！那扇门背后藏着的“终极”，本就是宇宙级的秩序本源力量！他立刻调取该节点的所有备份数据，很快，一段标着“疑似先民遗迹能量残留”的陈旧数据被扒了出来。
“长白山脉……云顶天宫……”吴邪猛地想起啥，失声叫道，“青铜门？！”
张起灵微微点头。
盗墓时代的记忆跟潮水似的涌来。长白山底那扇神秘的青铜巨门，门后的“终极”，那些没解开的谜团……难道跟这末世污染，有啥不为人知的联系？或者说，那扇门本身，就是镇压、封印污染的关键？
“你的意思是，”林曦瞬间get到张起灵的暗示，语速飞快，“这个节点特殊，不是因为‘源血’单纯污染，而是这里原本就有青铜门的秩序力量，现在正跟‘源血’对着干，或者……被‘源血’盯着想侵蚀利用？”
张起灵再次点头。他的感知不会错。那里的能量场乱得很，既有“源血”的污秽狂乱，也有一股更深沉、更古老的法则级力量，在跟它对着干、缠在一起。
要是真跟青铜门有关，那这里藏的秘密，可能不只是末世的钥匙，甚至能解开“观察者”为啥把“源血”定义为“污染”——毕竟“秩序”与“混乱”，本就是宇宙级的对立标准！
这个发现，瞬间给绝望的局面，撕开了一条全新的路——满是未知，却藏着实实在在的可能！
“我们得去那儿！”吴邪激动起来，长白山脉、青铜门，那里有他太多回忆和没解开的谜。
“没那么容易。”解雨臣立刻泼了盆冷水，冷静得很，“先不说怎么冲破大气层，躲过地面上的海量畸变体；就算到了那儿，面对的可能不只是畸变体，还有青铜门背后的未知存在，甚至‘源血’源头的直接反扑。风险大到没法算。”
“但这是目前唯一有明确特殊性的线索。”黑瞎子摸着下巴，镜片后的眼神闪着算计的光，“高风险，说不定就有高回报。总比在这儿等死，或者跟无头苍蝇似的去撞其他节点强。”
会议室里吵了起来，出现了分歧。是稳妥点，继续攒力量，找其他好攻破的节点？还是赌一把，直插可能藏着核心秘密的长白节点？
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到了林曦和张起灵身上。一个代表基地的现在和理性，一个带来了过去的线索和突破的可能。
林曦没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里的翠绿树枝——这是他在丧尸世界养成的习惯，借木系生机能量稳住心神。目光在投影上的长白节点和张起灵沉静的脸之间来回转。
最终，他抬起头，眼里有了决断。
“我们得做个详细的、分阶段的计划。情报第一。在决定要不要打长白节点之前，必须先搞清楚那儿的真实情况。”
他看向张起灵，语气里有询问，更有十足的信任：“我们需要一次侦查。一次能穿透污染区，近距离摸清那个节点能量本质的侦查——而整个基地，只有你能感知到青铜门的核心力量。”
张起灵迎着他的目光，没半分犹豫。
“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