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津美治郎瘫坐在密室的椅子上,脊梁骨仿佛被抽走了一样。
背后的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内衬。
脑子里面有两个小人正在疯狂打架。
一个在嘶吼:“八嘎,你是帝国陆军大将,是关东军最高司令官。你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怎么能向日奸一样背叛帝国?”
另一个则在低语:“活下去,你就能成为首相。而且我们本来就打不赢,不要忘了鹰酱那边还有超级炸弹。”
在经历了半个多小时的心理煎熬后。
最终对死亡的恐惧,以及对那首相宝座的幻想,压倒了那所谓的武士道精神。
他抬起头,舔了舔嘴角:“我同意李总参谋长的条件。”
但下一秒,他又急声道:“但是,我有一个请求,请务必转达给李总参谋长。”
老黄心头一紧,但面上的表情不动:“请讲。”
“我希望贵军能配合我们演一场戏。”梅津美治郎的表情一点不好意思。
“对外宣称我关东军是弹尽粮绝,又是跟八路军力战之后,才被迫放下武器的。绝非主动献城。”
老黄一听,心里直接乐了。
好家伙,这老小子死到临头还惦记着那点遮羞布呢?
老黄的面上依旧保持平静,甚至带点为难的表情:“梅津阁下,你的要求我会原话转达。但我就是个跑腿的做不了主。”
“现在给我一部电台。我需要现在联系总部那边。”
八路军前线指挥部。
电报内容被很快就被翻译出来,递到几位大佬面前。
李云龙只扫了一眼后当场就炸了。
“砰!”
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差点把桌子都给拍散架了。
“他娘的狗日,投降就老老实实投降,还他娘的要脸?脸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
这可把他气得在指挥部里直转圈,唾沫星子横飞怒骂:
“他们在东北祸害了十四年。搞细菌战,搞大屠杀。现在打不过了想投降了,还他娘的跟我们讲起条件来了?”
“老子现在就下令炮兵,给他狗日的司令部犁一遍。看他还讲不讲面子。”
指挥部里面不少激进的将领也纷纷附和。
“总指挥说得对,我们可不能惯着他们这臭毛病。”
“必须对他们明正典刑,公审这些战犯。”
眼看群情激愤,就要把劝降变成强攻了。
“老李,稍安勿躁。”
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是李文斌。
他和刘、陈二位司令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早已达成了共识。
“云龙同志,”陈司令走过来,按着李云龙的肩膀让他坐下,“你算过一笔账没有?”
“如果我们强攻沈阳,我们这七十万大军就算能碾过去,又要死多少弟兄?”
刘司令也接口,语气沉稳:“沈羊城里的工厂,那些机床和设备是我们未来建国的家底。鬼子要是狗急跳墙在里面埋上炸药。那我们得到的可就是一片废墟了。”
李文斌走到地图前,手指轻轻点着沈羊城。
“他用一个虚无缥缈的面子,来换我们上万将士的性命和一座完整的工业重城。”
“老李你说一下,我们这买卖划不划算?”
李云龙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他是犟但是脑子却不笨。他知道什么样的决定对队伍最好。
零伤亡就拿下东北第一重城,完整接收所有工业设施。
这诱惑太大了。
“操!”他狠狠啐了一口,就好像是要把心里的憋屈全吐出来。
“老子......老子他娘的是为了我们那些不用再牺牲的同志。为了东北的百姓能早点过上好日子。”
他梗着脖子冲着李文斌吼道:“绝不是为了他狗日的小鬼子那点破面子。”
命令通过秘密频道传回给老黄。
当梅津美治郎收到八路军同意的消息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他眼中便闪过一丝狠厉。
既然要演戏,那我就要演全套。
清理内部的不稳定因素就是他递交八路军的投名状。
当天夜里沈羊城内,一场由最高指挥官主导的清洗展开了。
那些叫嚣着“玉碎”、“效忠天皇”的少壮派军官,他们还在睡梦中就被自己人秘密处理。
枪声短暂而沉闷,很快就被夜色吞噬。
到黎明时分,梅津美治郎已经用自己的铁血手腕牢牢控制住了城内所有的部队。
当第一缕阳光照亮沈羊城头的时候,那面飘扬了十四年的膏药旗缓缓降下。
厚重的城门被缓缓推开。
城外严阵以待的八路军战士们,看到了让他们终生难忘的一幕。
数以万计的日军士兵排着队列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他们按照约定,将步枪、机枪、迫击炮......各式武器,一堆堆地放在指定的空地上。
“我们赢了!!”
“沈阳光复了!!”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加上海啸般的欢呼从八路军阵地上爆发出来。
早已等候多时的八路军先头部队,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走进沈羊城。
“八路军万岁。”
“欢迎我们的队伍。”
道路两旁是梅津美治郎一大早安排的沈羊百姓。
他们敲锣打鼓,热泪盈眶。
被奴役了十四年,今天终于重见天日了。
当那面鲜艳的红旗,在曾经的关东军司令部大楼顶端冉冉升起迎风招展时,整个沈羊城都沸腾了。
在前线指挥部里面,李文斌默默注视着远处城头上那面迎风招展的红旗时,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
“啪。”
一只大手重重拍在他肩膀上,不用回头,李文斌都知道是李云龙这个狗日的。
“文斌啊。”李云龙看着他的侧脸,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赞叹:“你小子真他娘的是这个。”
他竖起了大拇指。
“你这轻飘飘的一招,抵得上老子十个精锐师。不,是二十个。”
他凑近过来,眼里的八卦之火在熊熊燃烧:
“快跟老子说说,你到底是咋忽悠......不是,是咋说服梅津那个老小子的?他咋就这么听话了呢?”
李文斌收回目光转头看向李云龙,脸上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带点神秘的微笑。
“你猜。”
李云龙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我猜?我猜个屁啊我猜。”
现在他是急得抓耳挠腮,就像只被好奇心折磨的猴子。
“你小子别整天神神叨叨的,说话说一半。是不是存心让老子睡不着觉是吧?快说,不然老子今晚就蹲你床上不走了。”
李文斌哈哈一笑,转身就走,留下一句:“我的李大军长啊,你就慢慢猜吧,哈哈哈哈。”
“喂,姓李的。你他娘的给我站住。”
李云龙在他背后跳着脚骂:“你小子不厚道。我告诉你,你这样说话说一半的人,老了准保拉尿都分叉。尿一半剩一半憋死你。”
周围的参谋和警卫员们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憋得身体直抖。
李文斌背对着他,潇洒地挥了挥手,身影消失在忙碌的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