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踏飞剑，掠过蜀山苍翠的山峦，沈嫣朝着外门演武广场的方向飞去。
只是与来时不同，此刻她的身后，多了一道如影随形的冰蓝色身影——凌霜寒。
这位蜀山首席大弟子驾驭着飞剑，不紧不慢地跟在沈嫣侧后方，姿态平稳得仿佛与剑融为一体，周身散发的清冷气息让沿途遇到的些许飞禽灵兽都下意识地避让开来。
沈嫣只觉得后背有点凉飕飕的，心里更是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被一位化神期的大高手，还是以这种“奉命跟随”的方式贴身跟着，压力着实不小。
她试图找些话题，但回头看到凌霜寒那副仿佛在执行某种既定程序的专注模样，又默默地把话咽了回去。
算了，就当多了个自动导航兼超级保镖吧。沈嫣自我安慰着，加快了速度。
不多时，外门那喧闹的景象再次映入眼帘。比起上午，此刻广场上的人似乎更多了，各色宗门的旗帜在微风中飘扬，空气中弥漫的战意和兴奋感也愈发浓烈。
沈嫣收起飞剑落地，凌霜寒也悄无声息地落在她身旁。
两人一出现，尤其是凌霜寒的存在，立刻引起了小范围的注意。周围的蜀山弟子们看到凌霜寒，眼神中纷纷露出敬畏之色，原本拥挤的人群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分开，自动让出一条通路。
一些胆大的弟子还会恭敬地喊一声“凌师姐”或“大师姐”。
凌霜寒的反应则极其有限，偶尔会对目光直视她的弟子轻微颔首，大部分时间则只是目视前方，仿佛周围的一切嘈杂都与她无关。
而那些得到回应的弟子则会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没得到回应的也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显然早已习惯了这位首席大师姐的性子。
沈嫣看在眼里，心中暗忖：这冰山在蜀山的威望还真不是一般的高。有她在旁边，倒是省了不少挤来挤去的麻烦。
她正四处张望寻找林晚，就听“嘿！”的一声，一个身影猛地从旁边一个卖符箓的摊位后面跳了出来，不是林晚又是谁？
“师姐你来啦！”林晚脸上红扑扑的，额角还带着点细汗，看来没少到处跑，“哇！凌师姐也来了！”
她看到沈嫣身后的凌霜寒，眼睛亮了一下，但还是下意识地往沈嫣身边靠了靠，似乎对这位气场强大的剑仙还是有些发怵。
“感觉怎么样？看到不少对手了吧？”沈嫣笑着问她，顺手替她理了理有些跑歪的发簪。
林晚眨了眨眼，笑嘻嘻地凑近沈嫣，压低声音道：“感觉嘛……看了这么一大圈，还是觉得没有比师姐你更好看的！”
沈嫣闻言，没好气地抬手，指节不轻不重地扣了一下她的额头：“谁问你这个了！我是问你对手的情况！正经点！”
“唔～疼！”林晚捂着额头，委屈巴巴地撅起嘴，“哎哟错了错了师姐！我说我说！”她揉着额头，表情终于正经了些，叹了口气道，
“这些人一个个的看起来都不好惹啊。气息沉稳的，眼神凶悍的，装备华丽的……比比皆是。感觉随便拎一个出来都不是省油的灯。唉，没意思，压力山大。”
看着她这副怂样，沈嫣真是哭笑不得。
就在这时，旁边一阵更加喧闹的吆喝声吸引了她们的注意。
“下注了下注了！问道峰会金丹组夺魁热门，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机会难得，灵石赚翻！”
只见不远处围着一大群人，一个看起来颇为精明的蜀山外门弟子站在一个临时搭起的台子后面，面前摆着一面巨大的水镜，上面滚动显示着一个个名字、所属势力、修为以及对应的赔率。周围的人们热烈地讨论着。
“我觉得蜀山的杨小鱼师兄希望很大！金丹后期，一手‘分光掠影剑’快得离谱！听说上次内门大比前十呢！我下20块中品灵石，赌他前十！”
“道一圣地的史珍香师姐也不弱啊！金丹巅峰修为，道法精深！虽然名字有点……嗯……但实力绝对强悍！我下10块中品灵石！”
“我赌天一皇朝的谢华生皇子！人家那资源那功法，听说曾经越阶挑战，一人打败过两个金丹巅峰的匪修！这战绩够硬吧？”
沈嫣拉着林晚，也好奇地凑过去看。凌霜寒自然 silently followed，她的存在让周围拥挤的人群又不自觉地宽松了一些。
水镜上的名字和赔率不断滚动，那些被广泛看好的热门选手，如蜀山杨小鱼、道一史珍香、天一谢华生等人，赔率普遍偏低，尤其是夺魁赔率，都低得可怜，显然大众认可度极高。
沈嫣目光扫过，忽然在一个名字上停住了。
“诶，林晚，你看你的赔率。”沈嫣指着水镜上不太起眼的一个位置。
只见上面写着：“林晚，青玄宗灵枢峰二弟子（师姐：饕餮仙子沈嫣），金丹初期。夺魁赔率：1赔200；前十赔率：1赔50；前五十赔率：1赔10。”
这赔率，在一众天才中显得格外醒目，尤其是那夸张的夺魁赔率，简直像是在说“此人纯属凑数”。
林晚自己也看到了，顿时鼓起了腮帮子，小声抱怨：“什么嘛！这么看不起人！虽然我是有点怂啦……但这赔率也太侮辱人了！”
沈嫣看了看那赔率，又看了看气成包子的林晚，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她挤到摊位前，那负责下注的弟子一眼认出了她（主要还是因为她身后那位太显眼），立刻露出热情的笑容：“哟，是沈仙子！您也对这赌局感兴趣？”
沈嫣直接掏出一个沉甸甸的灵石袋，啪的一声放在台子上，声音清晰地说道：“小哥，买林晚，五百块中品灵石，押前五十！”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安静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
五百块中品灵石，对于金丹期修士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了！居然押在一个名不见经传、修为只是金丹初期、赔率还高得离谱的青玄宗小弟子身上？
那下注的弟子也愣住了，看了看那袋灵石，又看了看沈嫣，迟疑了一下，还是友善地提醒道：
“沈仙子，支持自家师妹的心意我们理解，不过……金丹初期想在一群中后期甚至巅峰手里杀进前五十，那实在是有点……困难。您这灵石，怕是有点冒险了。”他话说得委婉，但意思很明显——您这钱大概率打水漂了。
沈嫣却浑不在意地摆摆手，笑道：“没事，就当给小孩子一点鼓励和压力了。输了算我的，赢了正好给她添点零花钱。就押前五十，开票吧。”
见她如此坚持，那弟子也不好再说什么，清点好灵石，很快制作好一张特制的灵符赌票递给沈嫣，上面清晰地印着“林晚，前五十，赔率：1赔10，下注：500中品灵石”。
沈嫣接过赌票，在周围一众或好奇、或不解、或觉得她人傻钱多的目光中，拉着还在发呆的林晚走出了人群。凌霜寒默默跟上，对刚才的豪赌仿佛毫无所觉。
走出一段距离，林晚才猛地回过神，一把抱住沈嫣的胳膊，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夸张版）：
“我的好师姐！亲师姐！五百块中品灵石！那都够我买多少条流光溢彩的鲛绡裙，多少盒灵蜜百花糕，多少坛醉仙酿了啊！你就这么扔出去了？还是押的我？要是输了怎么办啊！”
沈嫣停下脚步，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安心啦，师姐我看好你哦。这点小钱，就当投资了。”
林晚刚稍微放松一点，又听沈嫣慢悠悠地补充道：“当然啦，要是真的输了的话……”
她拖长了语调，看着林晚瞬间又紧张起来的小脸，恶趣味地笑道，“那就只好把你抵押给蜀山丹堂打工，慢慢还债喽？听说李长老那边正好缺个试药的小童……”
“啊——！不要啊——！”林晚发出一声夸张的哀嚎，整个人挂在了沈嫣身上，“师姐你怎么能这样！我可是你的亲亲师妹啊！你怎么忍心让我去试那些奇奇怪怪的药！会变丑的！还会拉肚子！”
她这耍宝的样子引得周围不少人侧目，看到是刚才那位一掷千金的“饕餮仙子”和她的师妹，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连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凌霜寒，目光似乎也在哭天抢地的林晚身上多停留了零点一秒。
沈嫣被她逗得笑出声，费劲地把这只树袋熊从身上扒拉下来：“行了行了，别嚎了。不想打工还债，那就给我争气点！好好打！要是真进了前五十，赢的五千灵石分你一半当零花！”
“五千！”林晚的眼睛瞬间变成了灵石的形状，哀嚎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铜臭味的坚定光芒，
“师姐！你放心！为了灵石！不对！为了师姐的信任！为了青玄宗的荣耀！我一定拼了！前十不敢说，前五十……前五十我爬也要爬进去！”
看着她瞬间斗志昂扬、摩拳擦掌的样子，沈嫣满意地点点头。嗯，看来激将法配合金钱诱惑，对这丫头效果拔群。
“这才像样。走吧，再去看看还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对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沈嫣说着，继续向前走去。
“嗯嗯！”林晚用力点头，立刻积极地跟在旁边，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周围可能成为对手的人，嘴里还小声念叨着，“五千灵石……一半是两千五……能买好多好多……”
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一个悠闲自在，一个斗志燃烧，还有一个如冰雕般沉默跟随，构成了一幅奇特的画面。
而那张价值五百灵石的赌票，似乎真的给某只小鹌鹑注入了一往无前的勇气（或者说对贫穷的恐惧）。明天的擂台之上，或许会有些不一样的惊喜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