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挽月走后，凌颜把隐袋收进袖中，转身朝洞府深处走去。玉珩已经在后院等她了。
地上画着复杂的阵纹，九道主脉呈环形分布，中央留出一个圆形凹槽。玉珩站在阵眼旁，手指轻点地面，一道灵光闪过，阵纹微微发亮。
“九转乾坤阵已经布好。”他说，“只差阵眼落定。”
凌颜点头，从空间取出青铜鼎。鼎身一出现，周围的空气就变得沉重。她将鼎缓缓放下，对准凹槽。
可就在即将嵌入的瞬间，鼎身猛地一震，发出低沉的嗡鸣。一股排斥之力从内部涌出，硬生生将鼎托起半寸。
“它不认这个阵。”凌颜皱眉。
“器灵在抗拒。”玉珩看着鼎，“它只听你的。”
凌颜把手贴在鼎身上，闭眼沟通。片刻后，器灵的声音在识海响起：“主人，这阵……不是您布的。”
“我知道。”凌颜轻声说，“但这不是为了谁掌控你，是为了保护我们所有人。”
她顿了顿：“他是我要护的人，也是你未来的共战者。信我一次。”
鼎身微颤，嗡鸣声弱了几分。
玉珩上前一步，抽出玄月剑，在指尖一划。血珠渗出，他直接滴在鼎底的阵纹上。
血光融入纹路，刹那间，整座阵法亮了起来。可鼎依旧没有下沉。
玉珩没停，又割了一次，鲜血顺着指尖流下，沿着阵纹蜿蜒而入。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传入凌颜耳中：“我不求你认我为主，只愿与你同守一人。”
话音落下，鼎身终于停止震动。那股排斥力悄然消散，青铜鼎缓缓下沉，严丝合缝地嵌入阵眼。
地面九道主脉同时亮起，灵光如水流般向中心汇聚。紫光自鼎身扩散，一圈圈荡开。
凌颜立刻掐诀，手中多了一张透明符纸。她将符纸往空中一抛，符纸瞬间化作一层薄网，罩住整个区域。
外溢的灵压被这张网拦住，顺着符纹导入地底。灵气紊乱的趋势立刻被压制。
玉珩同步结印，引导阵心运转节奏。他口中念出九个音节，每吐一字，阵法就稳定一分。
最后一字出口，紫光猛然扩张，形成半球形护罩，将洞府和后山演武场边缘全部覆盖。光罩表面流转着细密阵纹，像呼吸一样有节奏地明灭。
成了。
玉珩松开手印，转身看向凌颜。他走了两步，抬手抚过她的发顶，动作很轻。
“有此阵在，我可保你无恙。”
凌颜仰头看他，眼睛很亮。
“我知道。”
她没躲，也没笑，只是静静站着。风吹起她的衣角，玉佩轻晃了一下。
远处传来几声鸟叫，是巡山弟子路过。他们走到半山腰，忽然察觉灵气异常，抬头望来。
可什么都没看到。
光罩内一切如常，连草叶都没抖一下。那点波动早已被导走，外人根本察觉不到这里刚启动了一个能挡化神修士一击的大阵。
玉珩收回手，袖口银纹闪了闪。他低头检查阵心，确认能量流转正常，节点稳固。
“防御体系已激活。”他说，“接下来可以开始合击演练。”
凌颜拿出玉简，快速记录阵法运行数据。她的笔尖在玉简上滑动，留下一行行数字和符号。
“初始能耗比预估低百分之七。”她边写边说，“说明鼎和阵融合度不错。”
“你做的符网起了关键作用。”玉珩看着她，“那是什么符？”
“感应导流符。”凌颜收起玉简，“我自己改的，能把多余灵力引到地下三丈，不会惊动任何人。”
玉珩点头：“下次我可以配合你提前布符，让启动更平稳。”
“不用。”凌颜摇头，“你专注控阵就行。我在旁边随时能补位。”
她说完，抬头看了眼天色。日头偏西，阳光斜照在演武场上，焦土还留着十符连爆的痕迹。
“风挽月快回来了。”她说，“等她到，我们就试第一套合击阵型。”
玉珩应了一声，走向演武场中央。他拔出玄月剑，在地面划出三个站位点。
“以三才位为基础。”他说，“你居中，我左前，她右后。灵力循环路线要重新计算。”
凌颜走过去，蹲下查看标记。
“风挽月突破后灵力属性偏火。”她说，“得加一道降温符纹，不然容易烧断连接。”
她伸手在空中画了条线：“这里加个缓冲节点，用我昨天做的新符纸。”
玉珩盯着那条虚线看，忽然问：“你做了多少这种符？”
“三十张。”凌颜说，“够用三次完整演练。”
“藏好了？”
“在隐袋里。”她拍了下腰侧小布袋，“没人知道。”
玉珩这才放心。他把剑插回鞘中，站直身体。
“等她们回来。”他说，“先把基础走位练熟。”
凌颜点头，正要说话，忽然眉头一皱。
她低头看向玉简。原本平稳的数据突然跳动了一下，某个数值飙升。
“怎么了？”玉珩立刻察觉。
“阵眼温度上升零点三度。”凌颜盯着玉简，“不是运行问题，是外部干扰。”
她抬头看向山道方向。
“有人在试探阵法边界。”
玉珩眼神一冷，手按上剑柄。
“范围多大？”
“只有一点波动。”凌颜说，“很快消失了。像是轻轻碰了一下就撤了。”
“故意的。”玉珩冷笑，“想看看我们有没有防备。”
“现在知道了。”凌颜把玉简收好，“但他们不知道，我们已经能反向追踪波动来源。”
她从隐袋取出一张符纸，放在掌心。符纸上没有任何纹路，但边缘泛着极淡的蓝光。
“这是追踪响应符。”她说，“下次再碰，它会自动标记位置。”
玉珩看着那张几乎透明的符纸，声音低了几分：“你早就准备好了。”
“我说过。”凌颜把符纸夹回书页，“不让你们受伤。”
她合上书，放进储物袋。
脚步声由远及近。风挽月的身影出现在山道拐角，手里还拎着一包药草。
“我回来了！”她远远喊，“你们站那儿干嘛？”
凌颜没答话，只看向玉珩。
玉珩对她点点头。
风挽月跑进演武场，把药草放下，喘口气：“哎，外面气氛有点怪，刚才两个外门弟子看见我就绕路走了。”
“他们不敢靠近了。”凌颜说。
“为什么？”
凌颜指向地面阵纹：“因为我们现在，有家了。”
风挽月愣了一下，低头看脚边。那些纹路她看不懂，但她感觉到空气中有种稳定的气息，像是无形的墙。
“这就是你说的防御阵？”她问。
“刚启动。”玉珩说，“接下来你要学的第一件事，是怎么在阵内打出最强一击。”
“哇！”风挽月眼睛亮了，“真的假的？我现在就能练？”
“先走位。”凌颜掏出另一本册子，“三才步法，跟我做。”
她迈出第一步。
风挽月立刻跟上。
玉珩站在原地，看着两人并肩而立的身影。他抬手，再次确认玄月剑的位置。
剑在鞘中，纹丝不动。
他的目光落在凌颜背上。
她正抬手指向前方，嘴里说着什么。
他听不清。
只看见她袖口掠过一道微光，像是灵力流动的痕迹。
然后她忽然回头。
“玉珩。”她喊，“别发呆，过来。”
他应了一声，抬脚向前。
走到一半时，玉简突然震动。
凌颜低头一看。
阵眼温度再次上升，这次是零点五度。
而且持续了两息。
她抬眼望向山林深处。
那里有一片树影晃了晃。
不是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