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境武尊

吴泽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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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往昔回响与抉择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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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冰冷的注视在停顿了片刻之后,并未再次发起直接的信息洪流冲击,也未加强排斥。相反,一种更加诡异、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变化,开始在这片绝对的“无”之中发生。

周围的虚无,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开始荡漾起层层“涟漪”。

但这些“涟漪”并非空无一物。它们开始“编织”,开始“模仿”。

首先浮现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散发着柔和绿光的森林,巨大的蕨类植物与散发着荧光的菌类共生,奇异的生物在其中穿梭——那是“森罗族”母星鼎盛时期的景象,充满了生机与和谐。然而,这景象如同水中倒影,虽然绚烂,却没有任何温度,没有任何生命气息,只是一个冰冷的、精确的“复制品”。

紧接着,森林的景象如同被擦去的画作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银色的、由无数几何结构构成的机械都市,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在建筑间奔涌,充满了极致的秩序与理性——那是某个被吞噬的“机械帝国”的辉煌。

然后是一片燃烧着永不熄灭火焰的晶体山脉,炎晶族人在其中欢歌……

是一颗被翠绿藤蔓完全包裹的星球,自然灵能如同呼吸般脉动……

是一个在虚空中遨游的、如同水母般的巨大生物群落,其精神波动和谐共鸣……

一个接一个,无数曾被影渊吞噬的、在不同时期达到鼎盛的文明景象,如同走马灯般在这片虚无中轮番上演、破碎、重组。它们完美复刻了那些文明最辉煌的瞬间,却唯独缺少了最核心的“灵魂”——那些文明中无数个体鲜活的情感、意志、梦想与挣扎。

这不再是信息反馈,而更像是一种……基于吞噬后残留数据的、冰冷的“展览”。是“无”在向这些顽固的“存在”,展示它曾经“消化”过的一切,仿佛在说:看,无论多么绚烂,最终都将成为我的一部分,成为这冰冷记录中的一帧。

这景象比直接的攻击更让人感到悲凉与绝望。这仿佛是一场为所有逝去文明举行的、无声的、宏大的集体葬礼,而林枫四人,是唯一的旁观者。

“这些……都是……”苏小婉的灵能传来剧烈的波动,即使隔着虚无,她也能感受到那无数辉煌幻影背后令人心悸的空洞。

“是被吞噬者最后的‘回响’……”格里芬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悲哀与愤怒,“被剥夺了一切,只剩下一个冰冷的空壳在这里循环播放……这是何等的……亵渎!”

雷烈紧握战斧,雷霆意志中充满了暴怒,却无处发泄。毁灭敌人可以挥斧,但面对这冰冷的“展览”,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

林枫沉默地看着这一切。他的心在抽痛,为这些逝去的文明,也为守梦人、为艾尔·科玛。但同时,他的“世界之心”在疯狂运转,分析着这些景象流转的规律,感知着其中那一丝微不可察的、属于“心渊”意志运作的“痕迹”。

他在寻找,寻找那个“裂隙”,寻找那个可能存在的“核心”。

就在这时,轮转的景象猛然一滞。

所有的文明幻影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颗……蔚蓝色的、无比熟悉的星球!

地球!

熟悉的海洋与大陆轮廓,环绕的卫星,甚至还能看到近地轨道上一些模糊的、属于人类早期航天时代的造物痕迹!

林枫四人的意识同时剧震!

为什么地球会出现在这里?!难道……

没等他们细想,地球的幻影开始“播放”。不再是静止的画面,而是动态的、加速的“未来”!

他们看到人类文明科技飞速发展,足迹踏遍太阳系,甚至开始尝试触及更遥远的星空。但与此同时,他们也看到,随着发展,人类的内部矛盾愈发尖锐,资源的争夺、理念的冲突、科技的滥用……战争、污染、精神空虚如同瘟疫般蔓延。熟悉的城市在战火中化为废墟,蔚蓝的海洋被染成污浊,曾经充满生机的大地变得荒芜……

最终,在一场无法挽回的、或许是源于AI叛乱,或许是源于基因武器泄露,或许是源于纯粹资源战争的全球性灾难中,人类文明的火种……熄灭了。

地球,变成了一颗灰暗的、死寂的、漂浮在宇宙中的石头。所有的人类痕迹,都被时光和尘埃掩埋,仿佛从未存在过。

一个清晰无比的、冰冷的意念,如同最终的判决,传入四人的意识:

【此乃……此文明……基于当前变量……推演之……高概率终局。】

【存在……即是痛苦……即是纷争……即是……通往虚无之过程。】

【归寂……即是……解脱……即是……安宁。】

【汝等……仍要……坚持……此等……‘存在’?】

这不再是展示过去,而是推演未来!是“心渊”以其无法理解的方式,基于对当前地球文明数据的扫描(或许通过火种核心,或许通过“伏羲”的连接),为人类文明描绘出了一条极有可能通往毁灭的、清晰的路径图!

它以人类自身可能面临的、自我导致的毁灭未来作为论据,再次质问他们坚持“存在”的意义!

这一次的冲击,远比之前所有文明幻影加起来都要巨大!因为这是他们自己的家园,是他们所爱、所守护的一切可能面临的、血淋淋的未来!

雷烈、格里芬甚至苏小婉的意识都出现了剧烈的动摇。他们不怕强大的敌人,不怕艰难的挑战,但面对这种源自文明内部的、似乎无法避免的“自我毁灭”倾向,他们感到了深深的无力与……一丝恐惧。

难道……“心渊”是对的?某些“存在”的最终归宿,或许真的不如“无”?

所有的压力,再次汇聚到了林枫身上。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颗最终变得灰暗死寂的地球幻影,灵魂仿佛都在颤抖。

他看到了毁灭,看到了终点。

但……他也看到了过程!看到了人类在战火中依旧闪烁的人性光辉,在绝望中依旧不灭的求生意志,在歧路上依旧存在的反思与修正的可能!

他缓缓地,将自己最后的一丝意念,凝聚成一道微弱却无比坚定的光芒,如同利剑般刺向那片冰冷的意志:

“我看到了……毁灭的可能。”

“但,那不是唯一的可能!”

“正因为看到了终点,我们才更要……改变过程!”

“存在的意义,不在于避免终结,而在于……在走向终结的路上,创造了什么,守护了什么,改变了什么!”

“即使未来注定黑暗,我们也要成为……黑暗中的火把,哪怕只能照亮一瞬,只能温暖方寸!”

“这,就是我们的选择!”

在他发出这宣言的刹那——

“轰!!!”

仿佛某个临界点被突破,整个“心渊”的虚无剧烈地震荡起来!

那些轮转的文明幻影、地球的推演结局,全部如同破碎的玻璃般炸裂!

在无数破碎景象的中心,一个极其微小、却散发着难以言喻的、仿佛连接着一切起源与终结的“点”,出现在了林枫的感知之中!

那,就是“裂隙”!就是“心渊”与存在宇宙连接的……那个被凿开的“伤口”!

与此同时,那冰冷的意志似乎被林枫这近乎“悖论”的宣言所彻底激怒(或者说,是“无法理解”到了极点),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排斥都要恐怖的、旨在彻底“格式化”他们的力量,如同宇宙诞生之初的大挤压,从四面八方向着他们四个渺小的“存在之光”碾压而来!

“就是现在!”林枫对着伙伴们发出最后的意念,“冲向那个‘点’!那是唯一的希望!”

是冲入那未知的“裂隙”,迎接无法预料的命运?

还是留在这里,被这代表着宇宙本源之一的“无”彻底抹除?

没有时间犹豫。

四道光芒,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射向了那片破碎景象中心,那个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微小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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