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的喜悦只持续了不到半天。
当凌曜还沉浸在“首次大捷指挥官”的虚荣心里，盘算着怎么把战利品换成金币时，雷克斯已经拎着一个半死不活的黑袍俘虏，扔进了临时充当审讯室的仓库。
“情况不妙。”雷克斯的脸色比锅底还黑，“他们不是普通的巡逻队。”
凌曜心里咯噔一下：“怎么说？”
“他们是‘清道夫’。”雷克斯用脚踢了踢地上昏迷的俘虏，“专门负责清扫特定区域，为后面的主力开路。”
墨蹲下身，检查着俘虏黑袍上的纹路，眉头紧锁：“纹章是‘寂灭之眼’…这是黑袍人首领直属的部队。”
云枫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所以，我们干掉的是先头部队，大部队还在后面？”
“比那更糟。”雷克斯沉声道，“清道夫出现，意味着‘仪式’已经进入关键阶段。黑袍人首领…那个自称‘虚无之影’的家伙，恐怕很快就要完成蜕变了。”
凌曜顿时觉得刚到手的战利品不香了。
【我就知道！】
【这金手指附赠的绝对是灾星体质！】
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具体还有多久？”
“根据这个俘虏脑子里的信息，最多五天。”雷克斯指了指自己的独眼，“我用了一点…小技巧确认的。”
凌曜看着地上那个口吐白沫、明显精神受损的俘虏，明智地没有追问“小技巧”的具体内容。
“五天…”云枫脸色发白，“够我们收拾行李跑路的吗？”
墨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跑不了。仪式一旦完成，整个北境都会成为虚无之力的温床，没有任何地方是安全的。”
仓库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凌曜深吸一口气，强行把“现在投降还来得及吗”的吐槽咽了回去。他走到仓库中央的桌子前，上面铺着一张简陋的北境地图。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他完成仪式之前，把场子砸了？”
雷克斯点头：“没错。潜入‘寂灭圣殿’，破坏仪式核心。”
凌曜看着地图上那个被红圈标记、位于极北冰原深处的“圣殿”位置，感觉自己的胃在抽搐。
【这名字听着就晦气！】
【一看就是终极反派老巢标准配置！】
“怎么潜入？”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有没有什么秘密通道、下水道之类的？”
雷克斯残忍地打破了他的幻想：“圣殿建在规则之源上方，周围是浓密的虚无力场，唯一的入口有重兵把守。”
凌曜：“…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洗洗睡了？”
“正面强攻是送死。”墨突然开口，“但我们可以制造混乱，声东击西。”
云枫也凑了过来，指着地图上的几个点：“圣殿的结构…有点像我们云家古籍里记载的‘逆七星祭坛’。如果真是这样，它的能量节点应该在这些位置。”
凌曜惊讶地看着他：“你还懂这个？”
云枫高傲地扬起下巴：“制卡世家必修的古建筑结构与能量导论。你以为谁都像你，是个半路出家的野路子？”
【…行，你牛逼。】
【等这事完了小爷我也去报个培训班！】
在云枫的讲解和雷克斯的补充下，一个极其冒险、成功率约等于零（凌曜内心评估）的潜入计划，逐渐浮出水面。
计划代号：“砸场子行动”（凌曜起名）。
核心目标：潜入寂灭圣殿，破坏仪式核心。
人员分工：
凌曜，负责核心破坏——“只有你的规则编织能力和对虚无之力的抗性，有可能接近并破坏仪式核心。”墨是这么说的。凌曜怀疑他们只是找不到更合适的炮灰。
墨，负责支援与断后——“我会在你身边，确保你能抵达核心。”这话让凌曜稍微安心了一点，至少有个靠谱的保镖。
云枫和雷克斯，负责制造混乱——“我们需要在圣殿的东南和西北两个能量节点同时制造足够大的爆炸，吸引守卫兵力。”这是最危险的任务之一。
石喉长老率领的遗民战士，负责外围接应和撤离——“我们会守住退路，接应你们出来。”
计划听起来…像那么回事。如果忽略掉其中至少一百个可能送命的环节的话。
“我有一个问题。”凌曜举手，“就算我们成功潜入，破坏了核心…然后呢？怎么在暴怒的黑袍人首领和成百上千的教徒围攻下跑出来？”
雷克斯和墨对视一眼。
“我们准备了‘那个’。”雷克斯从怀里掏出一个不起眼的黑色金属圆盘，上面刻满了复杂的纹路。
“一次性短距离传送卡阵？”云枫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东西极不稳定，失败率高达…”
“百分之七十。”墨平静地接话，“但这是我们唯一的快速撤离方案。”
凌曜：“…”
【也就是说有七成几率会被传送到石头里或者半空中？】
【这特么比留遗书还不靠谱！】
接下来的两天，整个营地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为这个疯狂的潜入计划做准备。
凌曜把自己关在工坊里，几乎是不眠不休地优化着他的装备和卡牌。
【冰晶护盾卡】升级为【自适应规则护盾】，能根据受到的攻击类型自动调整防御属性。
【净化战歌卡】被改造成了范围更大的【群体驱散光环】，虽然持续时间缩短，但关键时刻能保命。
他还偷偷用边角料做了几个【超级臭气弹】和【闪光震撼弹】。
【打不过就恶心死他们！】
【说不定有奇效呢？】
墨负责检查和调试那个要命的传送卡阵，试图把那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再往上提几个点。云枫则和岩石部落的铁匠一起，赶制用于破坏能量节点的特制爆炸卡牌——【炎阳破节点】。
雷克斯带着几个最精锐的猎人，反复推演潜入路线和制造混乱的时机。雪莉则领着后勤组，准备了大量的治疗药剂、净化药膏和应急口粮。
出发前夜，营地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凌曜坐在自己的帐篷里，最后一次清点卡包。月光从帐篷的缝隙漏进来，照在那些闪烁着微光的卡牌上。
帐篷帘子被掀开，墨走了进来，递给他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
“雪莉让送来的。”
凌曜接过来，喝了一口。熟悉的暖流在体内蔓延，安抚着有些躁动的规则之力。
“老墨，”他忽然问，“你说我们能成功吗？”
墨在他对面坐下，擦拭着随身的短刃：“事在人为。”
【真是充满哲理的废话…】
过了一会儿，云枫也钻了进来，脸上还带着制作卡牌时沾上的灰。
“喂，凌曜。”他别扭地递过来一个小盒子，“拿着。”
凌曜打开一看，里面是三张流光溢彩的卡牌，能量波动极其强烈。
“【毁灭冲击】，”云枫故作随意地说，“我加了点料，威力应该还行。关键时刻…别省着用。”
凌曜看着这个嘴硬心软的傲娇少年，心里有点感动：“谢了…”
“你要是死了，”云枫打断他，“之前欠我的材料费我可就找苏婉要了。”
凌曜：“…”
【感动瞬间喂了狗！】
云枫离开后，帐篷里又恢复了安静。
凌曜摩挲着腕上的规则稳定器，感受着里面蕴含的微弱永恒特性。他想起了卡兰城，想起了苏婉温婉的笑容，想起了大小姐叉着腰骂他惹事精的样子，甚至想起了穆老板那精于算计的眼神。
【好像…还有点想他们了。】
他甩甩头，把突如其来的矫情甩开。
【妈的，干了！】
【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前提是这破世界还能有十八年的话。】
他吹熄油灯，躺倒在简陋的床铺上，强迫自己入睡。
明天，就要去砸场子了。
而在营地另一端的指挥帐篷里，墨、雷克斯和石喉长老还围在地图前。
“最后确认一次撤离路线。”雷克斯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无论成功与否，我们必须在天亮前到达b3汇合点。”
石喉长老花白的眉毛紧锁：“我会亲自带人接应。愿先祖之灵庇佑你们。”
墨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低声道：
“庇佑所有人吧。”
今夜，无人安眠。
整个“曙光”都在为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积蓄着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