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渐渐沉了下来，灰蒙蒙的云层压得很低，像一块浸了水的旧棉絮，把客厅里最后一点光亮都吸得干干净净。
我瘫在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抱枕边缘的线头，脑子里反复回放着白天那些乱糟糟的事——被黄天清调走的仙家，刘姨和江瑶到底有没有给我们整好，张兴没跟我们说全，他是不是图点什么，这样到底是对还是错，每一件都像根细刺，扎得人心里发慌。怀疑像藤蔓似的缠上来，我甚至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哪里没做好，才把事情搞成了这副模样。
“咔嗒”一声，卧室门被推开，苏岚揉着眼睛走出来，她轻声细语的坐在沙发上，挨着我坐下，沙发微微陷下去一块。我侧头看她，眼底还特别迷茫，好像刚刚睡醒的样子，伸手推了推我：“事情已经这个样子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呀，咱先吃饭吧。”
她说话时语气很轻，尾音带着点习惯性的柔和，像是在劝我别跟一块没放好的抹布较劲。我盯着烟灰缸又点燃了一根香烟，闷声说：“可我就想知道答案，我想知道真相是什么样的。”苏岚推了推我的肩膀，笑着说：“能怎么样？天塌下来还有屋顶挡着呢。再说了，饭不吃饱，明天哪有力气去想这些事？”
我知道她一向这样，天大的事到她这儿，好像都能揉进日常的烟火里，不往心里搁。以前我总嫌她心大，可这会儿看着她平静的样子，心里那股焦躁劲儿倒真的缓了不少，一点点驱散了心里的阴霾。
我摸摸苏岚的小脑袋。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着“张兴”的名字。我愣了一下，按下接听键，张兴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带着点刻意压低的神秘：“哎，你们俩这会儿方不方便？”
“没啥事啊，怎么了？”我疑惑地问。
听筒里顿了顿，张兴的声音听上去挺严肃的，像是在说什么重要的事似的：“跟你们说个事儿，你们别觉得我神神叨叨的啊。我昨晚累够呛，然后今天迷迷糊糊的，后来你给我打完电话，我就睡着了，然后就做了个梦，梦里有个穿黑颜色衣服的老太太，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看着特别精神。”
我和苏岚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点意外。苏岚凑到听筒旁边，轻声问：“那老太太跟你说什么了？”
“她说让我手下留情。”张兴的声音里带着点严肃。“还特意跟我说，让我告诉你，晚上去你们家一趟。我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事儿怪蹊跷的，就赶紧给你们打电话问问，你们晚上方不方便啊？”
我拿着手机，心里犯起了嘀咕。张兴说的这个事我挺好奇，“黑衣老太太”、“手下留情”这些话，听着又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难道是黑妈妈？我心里正思索着。苏岚皱着眉想了想，拉了拉我的胳膊，小声说：“让他来吧，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听听他怎么说也好，万一真有什么事儿呢？”
我点了点头，对着听筒说：“方便，你晚上过来吧，大概几点？我们好准备。”
“我和小王一会就过去，大概七点多。”张兴问。
“行，那我们等你。”挂了电话，我把手机放在茶几上，看着苏岚：“你说这梦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张兴突然这样，让我有点云里雾里的。不过听张兴的描述，好像是黑妈妈。难道是咱家仙家去向黑妈妈求助了？然后说黑妈妈亲自去找张兴了？”
苏岚坐在我旁边，手指轻轻敲着膝盖，笑着说：“谁知道呢？说不定可能是大哥哥找他了呢。不过来都来了，听听也无妨，总不能真是黑妈妈吧？”她说话时语气依旧轻松，可我看着窗外越来越暗的天色，心里却隐隐觉得，今晚张兴这一趟，或许不会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