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里像是被一群大象踩过，嗡嗡作响，针扎似的疼还没完全消退。我甩了甩头，看向旁边还在干呕、脸色惨白的唐雪，心里跟压了块大石头一样。
“小雪，你怎么样？”我扶住她，递过去水壶。
唐雪漱了漱口，虚弱地摇摇头，眼神里还带着未散的恐惧：“放哥……刚才那些声音……是什么鬼东西……”
我深吸一口气，把从那股精神洪流里捕捉到的破碎信息—— “钥匙”、“打开”、“牢笼”、“解放”、“归墟”，尽量清晰地告诉了她。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找的碎片，可能是用来打开这湖底下关着某个可怕东西的牢笼的钥匙？”唐雪听完，眼睛瞪得老大，声音都变了调，“那我们把碎片拿走，岂不是……”
“可能就是放出一个我们根本对付不了的玩意儿。”我接上她没敢说出口的话，嘴角发苦。这他妈叫什么事儿？找碎片找成拆弹专家了，还是不知道炸药当量那种。
放弃的念头第一次如此强烈。命只有一条，为了个虚无缥缈的“天门”，把可能毁天灭地的玩意放出来，这责任担不起。
可……就这么走了？第三块碎片差点把唐雪搭进去，好不容易到了这里，第四块近在咫尺……官方、青纹、还有那个神秘的墨守规，各方势力都在盯着，没有力量，以后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我们不能白来。”我沉默了很久，看着远处那片死寂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墨黑湖面，咬了咬牙，“至少得弄清楚，下面到底关着什么，取了碎片的后果到底有多严重。”
“你还要回去？”唐雪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因为用力而发白，“太危险了！”
“不直接下水。”我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冷静，“我去跟芦苇里那大家伙……聊聊。”
“聊聊？！”唐雪觉得我疯了。
“它刚才只是驱赶，没有直接下杀手，而且它似乎被束缚着，离不开那片芦苇荡。”我分析道，“它知道湖里的秘密。用驱山铎和碎片的力量，试着跟它建立一点……沟通。总比我们两眼一抹黑，直接去撬锁强。”
好说歹说，才让唐雪同意留在原地休息，尽量远离湖边。我让她握紧一块碎片，关键时刻能护住心神。
安顿好她，我深吸一口气，再次朝着那片令人心悸的芦苇荡边缘摸去。这次没有靠近湖岸，而是在距离芦苇荡还有二三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调整呼吸，压下心中的恐惧和杂念。我先将一丝碎片的力量萦绕在自身，形成最基本的防护。然后，拿出了那个沉甸甸的驱山铎。
这一次，我没有像之前那样粗暴地激发它的力量。而是尝试着，将一丝极其微弱、但带着明确“询问”和“沟通”意念的精神力，混合着少量气息，如同涓涓细流，小心翼翼地注入铃铛。
驱山铎表面的蝌蚪符文再次亮起，但光芒柔和了许多，发出的震鸣也低沉悠长，不再具有攻击性，更像是一种试探性的叩门声。
无形的波动，带着我的意念，缓缓朝着芦苇荡深处蔓延而去。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芦苇荡死寂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就在我以为失败了，或者对方根本不屑于理会时——
一股冰冷、混乱、庞大到令人窒息的精神力，如同潜伏的深海巨兽，猛地从芦苇荡深处探出了一丝“触角”，精准地捕捉到了我发出的波动！
没有语言，只有纯粹意念的冲撞！
一瞬间，我仿佛被拖入了一个冰冷、黑暗、充满无尽怨念和水压的深渊！无数混乱的影像碎片在我脑中闪现：崩塌的星辰，断裂的青铜锁链，翻涌的黑色海水（那是归墟？），以及一个被无数巨大符文锁链束缚在湖底深处的、模糊而恐怖的庞大阴影！
剧烈的痛苦再次袭来，比刚才更加集中！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像狂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我死死守住灵台，凭借三块碎片汇聚的力量，勉强在这精神风暴中维持着一丝清明，努力传递出我的问题：“碎片……取走……后果……”
回应我的，是一股更加狂暴的意念冲击，夹杂着被囚禁万古的愤怒、对自由的渴望，以及……一丝对“归墟”本能的、深刻的恐惧！
“……削弱……封印……”
“……彼……岸……呼唤……”
“……钥匙……归位……或……毁灭……”
“……束缚……我……无法……触及……核心……”
信息依旧是破碎的，但结合那些闪现的画面，我明白了！
湖心碎片是封印的核心组成部分之一！取走它，封印会大幅削弱，甚至可能导致被关押的东西（可能就是芦苇荡这位，或者是它看守的别的什么）脱困！而那个被关押的东西，与“归墟”有着极深的联系，它渴望回归“彼岸”（归墟？），但也恐惧着那里！
同时，我也清晰地感知到，芦苇荡中这个恐怖存在，本身也处于一种被“束缚”的状态，它的活动范围有限，无法直接触及湖心碎片所在的核心封印区！
“轰！”
就在我勉强消化这些信息时，那股精神接触猛地中断了！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我独自一人，浑身冰凉，头痛欲裂，差点跪倒在地。
沟通结束了。代价是精神再次受创，但收获……足以让人心惊胆战。
我踉跄着回到唐雪休息的地方，发现她情况也不太对。她虽然离得远，但似乎还是受到了刚才那场精神沟通余波的轻微影响，眼神有些涣散，嘴里无意识地喃喃着“……锁链……黑色的水……”
我心头一沉，赶紧用碎片的力量帮她稳定心神。
看着她慢慢恢复清明的眼睛，我心中的矛盾达到了顶点。
取，可能放出灭世魔头。
不取，前路艰险，任人宰割。
这他妈简直是无解的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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