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被赵虎无形的威压笼罩的日子，像梅雨季的闷湿，持续了整整两周。我像一只被踩住尾巴的老鼠，在校门口抽烟都得躲躲藏藏，时刻警惕着三楼可能投下的冰冷目光。
但压抑越久，对“正常”的渴望就越强烈。
两周后的周一，天气阴沉。我刚走进校门，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劲。不是紧张，而是一种…熟悉的、躁动的气息。走廊里，几个熟悉的身影勾肩搭背地聚在一起，虽然脸上还带着点伤后的痕迹，但那股子混不吝的劲儿又回来了。
是刘强他们！“九龙”的人，回来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想避开。但刘强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我。他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有怨恨，有忌惮，但最终，他只是撇了撇嘴，没说话，带着人从我身边走了过去。
这种“井水不犯河水”的默许，让我松了口气，但真正让我心里石头落地的，是看到了黑龙和他那几个“七龙七虎”的核心成员也出现在了初二那边的走廊。他们虽然也挂彩，但气场依旧在，正聚在一起说着什么。
他们都回来了。意味着，那种被赵虎单独“盯”着的压力，应该也分散了，或者说，转移了。赵虎的注意力，更多会放在黑龙这些真正能跟他“对话”的人身上。
放学铃一响，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掏出烟盒。王天宇凑过来，小声说：“言哥，强哥他们都回来了，龙哥他们也在了……”
“嗯。”我应了一声，脚步却没停，径直朝着校门口走去。
还是那个老位置。我站定，看着陆续涌出校门的学生，心里那种提心吊胆的感觉淡了很多。我掏出烟，点上一根，动作比之前从容了不少。深深吸了一口，将烟雾缓缓吐出。
我终于可以大大方方的抽烟了。
这种“大方”，不是因为我不怕赵虎了。我心里清楚，赵虎那座山还在那里。而是因为，刘强黑龙他们都回来了。整个学校底层生态恢复了“正常”。赵虎要维持秩序，要面对的是整个初一初二躁动的群体，而不仅仅是我这一个“出头鸟”。他们在面对赵虎时，虽然也怕，但那种恐惧是混着江湖规矩和实力掂量的，不像我那样是纯粹的、无依无靠的恐惧。有他们在前面，有整个混乱的生态做缓冲，我这点嚣张，反而显得不那么扎眼了。
王天宇他们看我这么镇定，也壮着胆子点上了烟，围在我身边。过往的学生依旧投来各种目光，但这一次，我感觉后背踏实了不少。仿佛有无数道模糊的身影，跟我一起站在了这片灰色的地带。
当然，我知道这底气是虚的，是借来的。如果赵虎真的再次单独找上我，我照样会吓得腿软。但至少在这一刻，在这种群体归来的“正常”氛围下，我可以暂时喘口气，享受这支烟带来的、虚假的“自由”。
烟雾缭绕中，我看着阴沉沉的天空。温云影，这种在夹缝中靠踩着别人影子获得的存在感，就是你曾经拥有的吗？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丝毫痛快，只有一种更深的、无法摆脱的无力？这根烟，抽起来，依旧带着一股散不去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