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诗涵的亲自致谢,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滴进了一滴水,让整个安保团队内部的气氛瞬间炸裂。李阳这个原本被边缘化的“关系户”,一下子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只不过这焦点带着灼人的敌意。
下午的排练开始后,刁难变本加厉。副队长阿强显然是得到了雷暴的默许,或者说,雷暴本人也乐见其成,将针对李阳的任务全权交给了阿强。
“李阳!舞台东侧备用发电机需要检查油路,你去看看!”
“李阳!后台入口的防冲撞墩摆放间距不合规,重新调整!间距必须精确到厘米!”
“李阳!南区看台顶棚有异响,爬上去检查一下是不是结构松动了!”
阿强的命令一个接一个,全是些又脏又累、而且看似与核心安保毫无关系的体力活。他甚至故意让李阳去搬运沉重的音响设备箱,或者清理堆积如山的废弃包装材料。这些活计,通常都是雇佣临时工来做的。
其他保镖队员抱着胳膊,或明或暗地看热闹,不时发出几声嗤笑。他们都想看看,这个被天后“另眼相看”的小保安,能忍到什么时候。在他们看来,李阳要么很快累趴下求饶,要么恼羞成怒自己滚蛋。
然而,李阳的反应再次让他们失望了。
面对阿强近乎羞辱的刁难,李阳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他就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接到指令,便默默执行。检查发电机油路?他趴在地上,用手电筒仔细查看,记录数据,动作专业得让旁边的设备工程师都侧目。调整防冲撞墩?他不用尺子,仅凭目测和步量,就将几十个沉重的墩子摆放得横平竖直,间距分毫不差,效率高得惊人。爬上看台顶棚检查异响?他徒手攀上几十米高的钢架,如履平地,身影在高空稳健得让人心惊胆战。
最让阿强和众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李阳的体力。一下午的高强度劳动,连那些经常锻炼的保镖都觉得疲惫,李阳却只是额头上出了层细汗,呼吸依旧平稳,眼神依旧清澈,仿佛刚才干的只是散步一样轻松。
“妈的,这小子是铁打的吗?”一个保镖看着李阳面不改色地将最后一个设备箱码放整齐,忍不住低声对同伴说。
“邪门了!看他瘦高个,哪来这么大力气和耐力?”同伴也一脸难以置信。
阿强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原本想用这些重活累垮李阳,让他在众人面前出丑,没想到反而衬托出李阳非同寻常的体能和韧性。这让他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心中的不爽和敌意更甚。
临近傍晚,最后一次彩排即将开始。舞台灯光已经亮起,音响调试发出震耳欲聋的节奏。所有核心安保人员都已经就位,紧张地注视着舞台和观众席入口。
阿强眼珠一转,又生一计。他走到正在擦拭汗水(主要是做样子)的李阳面前,指着体育场最远端、一个几乎被遗忘的角落仓库说:“李阳,那里面有一批旧的消防水带,需要盘起来整理好。天黑之前必须干完!”
那个仓库位置偏僻,里面堆满杂物,灰尘厚重,整理旧水带更是枯燥费力不讨好的活。阿强这是打定主意,要在最关键、最露脸的彩排时刻,把李阳支到最看不到的地方去。
李阳抬起头,看了看远处那个昏暗的仓库,又看了看舞台上已经准备就绪的柳诗涵和严阵以待的安保团队,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知道,这是阿强最后的、也是最明显的排挤。
他沉默了几秒钟,就在阿强以为他要拒绝或者爆发的时候,李阳却点了点头,简单吐出一个字:“好。”
说完,他转身就朝着那个遥远的仓库走去,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孤独而坚定。
阿强看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算你识相!”
然而,不知为何,看着李阳那平静接受、默默远去的背影,阿强心里非但没有胜利的快感,反而隐隐升起一丝不安。这个保安,太能忍了,忍得有点……可怕。
彩排的音乐声响起,柳诗涵空灵的歌声回荡在巨大的体育场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舞台上。没有人再关心那个被发配到角落仓库的小保安。
只有李阳自己知道,他选择忍耐,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不想在任务初期就节外生枝。他答应苏雨晴要来“配合”,那就先把表面功夫做足。至于某些人的刁难,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狮子和鬣狗计较,只会拉低自己的层次。
他推开仓库生锈的铁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看着里面堆积如山的杂物和散乱一地的、沾满灰尘的旧消防水带,李阳无奈地笑了笑。
“也好,图个清静。”
他挽起袖子,开始耐心地整理起来。相比于舞台前的喧嚣和明争暗斗,这个灰尘弥漫的角落,反而让他觉得更自在。只是,命运的齿轮,并不会因为他想躲清静就停止转动。一场意外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即将把他再次推向漩涡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