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大飞沉默了。
这一刻,他多么希望自己真的只是鲁大飞。
一个普通的运输司机。
可以毫不犹豫地带着心爱的女孩远走高飞。
但他不能。
他是鲁明,是一名缉毒警察。
“给我点时间考虑,好吗?”
最终,他只能这么说。
阿英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好,我等你。”
接下来的日子,鲁大飞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挣扎。
一方面,他收集到的证据越来越多,足够将刀永昌及其团伙一网打尽。
另一方面,他对阿英的感情也越来越深。
无法想象行动开始后阿英将如何面对这一切。
一天晚上,刀永昌突然说道。
“大飞,你最近好像有心事。”
两人正在书房里下棋。
这是刀永昌最近养成的习惯,他喜欢在棋局中观察这个年轻人。
鲁大飞一怔,落下一子:“没什么,就是北线最近不太平,我在想,是不是咱们这边……走漏了风声。”
刀永昌呵呵一笑:“干我们这行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内鬼……永远得防。”
“不过,我相信你,大飞。”
这句话像一把刀插在鲁大飞心上。
他勉强笑道:
“刀爷这么信我,我……记在心里。”
刀永昌盯着棋盘,突然说道:“阿英那丫头,最近总念叨你。你跟她,处得还行?”
鲁大飞手中棋子一顿。
阿英,刀爷唯一的女儿,二十出头,容貌姣好。
善良,单纯,干净,像误入狼群的小鹿。
他原本是想按照计划接近她套取情报,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英小姐……她人很好。”
“什么英小姐!”刀永昌一摆手,继续说道,“那丫头,心思单纯,没什么心眼。上次你受伤,她回来听说后,急得跟什么似的,非要亲自去给你送药。”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妈妈死得早,我一直宠着她。她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她。”
“我看得出来,她是真喜欢你。”
鲁大飞沉默不语。
他看着刀永昌那双洞悉人心的眼睛。
知道这不是商量!
是试探,也是命令。
拒绝,意味着前功尽弃,甚至可能当场横着出去。
“如果你愿意,等这次从金三角回来,你们就把事办了吧。我也好了却一桩心事。”刀永昌落下一子,“将军。”
鲁大飞看着棋盘上的死局,心中一片冰凉。
“好……都听您的,爸!”
刀爷满意地大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就对了!以后,我们就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了!哈哈哈哈哈!”
.........
婚礼极尽奢华,震动整个边境。
流水席摆了三天三夜,各方牛鬼蛇神齐聚。
既是庆祝,也是刀爷势力的一次展示。
鲁大飞穿着紧绷的西装,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周旋在各色人等之间。
藏在纽扣里的微型摄像机,记录下了一张张面孔和对话。
这都是彻底铲除他们的证据。
洞房花烛夜。
穿着大红嫁衣的阿英,坐在铺着大红被褥的床边,低着头,脸颊绯红,手指紧张地拽着衣角。
房间里弥漫着喜庆的气息,却让鲁大飞感到窒息。
他走过去,脚步沉重。
“飞哥……”阿英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满是羞涩和幸福,“我们……真的结婚了?”
“嗯。”
鲁大飞应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
他看着她,这个即将被他亲手推入深渊的女孩,几乎无法呼吸。
他是警察!
他是卧底!
他是来毁灭这一切的!
可此刻,面对她毫无保留的信赖,他觉得自己像个卑鄙的骗子。
“飞哥,你会一直对我好吗?就像现在这样?”
阿英傻傻地问,带着新嫁娘特有的憧憬。
鲁大飞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开时,
里面只剩下“鲁大飞”该有的,带着点痞气的温柔和坚定。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柔软的手。
那细腻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
“傻丫头。当然会。以后……老公护着你,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我保证,让你一直像今天这么开心。”
他的话,带着一种连自己都分辨不清的真假,
俯身熄灭了床头最后一盏台灯。
黑暗中,他抱住了她。
动作轻柔,内心却满是煎熬。
阿英顺从地依偎在他怀里,身体微微颤抖:“飞哥,我有点怕……”
“别怕。”鲁大飞将她搂得更紧,“有我。”
那一夜,谎言与真情交织,使命与私情纠缠。
鲁大飞知道。
从他说出承诺的那一刻起,有些界限……已经模糊了。
.........
婚后的生活。
像是一场逐渐失控的美梦。
阿英毫无保留地爱着他,依赖着他。
她会因为他一句“想吃你做的菜”,笨手笨脚地在厨房忙活半天,弄得满脸面粉。
最后端出一盘黑乎乎的的“佳肴”。
还眨巴着大眼睛期待他的评价。
鲁大飞会面不改色地吃下去,然后揉着她的头发说。
“好吃,下次还想吃”。
她会在他在书房处理事务时,趴在桌边,撑着下巴看他工作,眼神里满是崇拜。
然后再来上一句。
“飞哥,认真工作的样子,最帅了!”
她还会在他出差回来时,像只欢快的小鸟扑进他怀里。
然后叽叽喳喳地说着最近发生的所有琐事。
鲁大飞发现自己开始贪恋这种虚假的温暖。
他开始留意她喜欢的花,会在路过花店时带一束回去。
他会记住她想要的一本画册,想办法弄来给她惊喜。
他也越来越害怕夜晚。
因为夜深人静时,看着身边熟睡的女孩,会让他感到无比的恐慌和愧疚。
不知道当她知晓一切的那天,这双闭着的眼睛里,会流出怎样的泪水?
渐渐的,余英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在一天傍晚,霞光满天。
两人在后院看日落。
阿英靠在他肩膀上,突然轻声问道。
“飞哥,你最近好像总是不开心,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鲁大飞心里一凛,掩饰地笑了笑:“没有,就是在想些事情。”
“是想……爸爸生意上的事吗?”
阿英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黯然,“我知道,爸爸做的生意……可能不太好。”
“飞哥,你能不能……劝劝他?我们现在钱也够花了,能不能不做那些了?”
鲁大飞身体猛地一僵。
低头看着阿英。
女孩眼中带着恳求和迷茫。
原来她并非一无所知。
她只是选择了逃避和相信。
他张了张嘴,那句“好,我试试”几乎要脱口而出。
但他不能。
鲁大飞只能将她搂紧,下巴抵着她的头顶。
“别想那么多,阿英。有些事情……比你想的复杂。但是记住,有我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