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风最后还是没有对胡珪玠出手,也没有把他的事暴露出去。
与什么徇私枉法没关系,主要是……至少在对待段清风的态度上,胡珪玠大部分时间都是表达善意的。
包括段清风在跟张连虎结下梁子时,胡珪玠也是劝他赶紧走。
似乎,胡珪玠还没到那个罪不可赦的地步。
如果杀死张连虎表达了他想要脱离魔教独立的决心,那段清风就相信他一回吧。
段清风总是这样,会给人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包括那时候出手救舒康安也是这样。
既然决定了自己的想法,段清风似乎也没什么留在这里的必要了,他起身想要离去。
但身后的胡珪玠却再度开口:“段少侠,麻烦你……再去跟家妹告声别吧。”
“你没回来时她一直在担心。”
段清风的脚步因此停顿,他还真不能当做没听见。
不过在段清风的视角看来,因为胡桃柔之前说过她是躲在深闺没什么朋友的大家闺秀,段清风是少数能跟他聊聊天的人。
所以这一定就是对于关系很好的朋友的担忧吧!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段清风跟水泠月是一样的人,不是吗?
脑海浮现出那位胡小姐的身影,段清风最后决定还是过去跟她道声别吧!
对方这么看重自己,自己又怎么能薄情寡义呢?
就这样,在走出客厅又叫上在外面等待的水泠月后,二人一同前往胡府的西厢后院。
水泠月在见到出来的段清风后也是一阵埋怨:“真是让我好等啊!”
对此段清风也只能歉意的笑笑:“没事,这次咱们一起过去,这位小姐我还能介绍给你认识。”
“哦?”说到这个水泠月可就不困了,等待时积攒的无聊也一扫而空。
真没想到啊,就让段清风单独行动这么短一阵时间他还能勾搭……哦不是,是认识上一位姑娘。
“挺有出息的嘛!”水泠月摆出一副满意的神情拍了拍段清风的肩头。
什么有出息,人际交往交到朋友吗?
虽然不太清楚水泠月指的是哪一方面,不过十分熟悉她的段清风也是绝对不会追问的!
反正肯定又要说一些不知所谓的话吧……段清风心想。
于此同时,就当段清风带着水泠月朝胡桃柔那边赶过去时。
胡桃柔本身也得知了段清风出现在府里的消息。
毕竟段清风来的时候也没遮遮掩掩,府里有太多下人能给胡桃柔通风报信了。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样的感觉,明知道和对方不是同路人,甚至都没办法一起走一段路,但还是忍不住想多和他见几面,再说说话。
胡桃柔现在就伤感于这样纠结的心情中。
胡桃柔很聪慧,所以胡珪玠想到的那些,她同样也都想到了。
包括她跟段清风的身世、立场、眼界的差距。
她知道,像段清风这样的男人一定是心怀天下的,不为儿女私情所困。
而她,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能跟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个人,相敬如宾,缠缠绵绵。
为了达成这样的生活,她愿意贡献出自己的所有,让自己成为一个牺牲品,一件依附的物品。
这点跟她愿意为了兄长把自己当成一枚棋子利用是一样的。
说的清楚点,胡桃柔就是典型的牺牲型人格,为了所爱之人奋不顾身的那种……
同时也是最容易被“太太,你也不想……”这种话术胁迫的人。
咳咳,回到正经话题上,胡桃柔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也明白自己跟段清风实在是不相配。
但是无可避免的,她就是喜欢上了还能怎么办?
感情这东西似乎从来就没讲过道理。
当张连虎向她伸出毒手时,兄长没有阻止,胡桃柔不怪他,因为她知道兄长也有苦衷。
但这也不影响当段清风果断正直地出手制止,把胡桃柔挡在身后时,胡桃柔对他的怦然心动。
至少在胡桃柔的眼中,那时的段清风真是个英雄。
所以即使并不相配,胡桃柔也在纠结自己要不要吐露心意。
这的确是件值得纠结的事情,由女方主动本身就已经需要冒着很大的勇气了,更何况双方差距如此之大。
胡桃柔想了好久也没有下定决心。
这要是能依靠数花瓣来判断就好了,但她已经是个大人,不能这么不负责任的决定一件事。
胡桃柔就这样想啊想,结果还是一件事帮助她下定了决心,那就是段清风跟着魔教出去后就没再回来。
于是胡桃柔明白,他迟早会走的。
是藏在心底还是大胆表达呢?
这次通过下人传递消息得知段清风回来了后,胡桃柔心底不知有几分激动。
在仔细装扮自己,让自己的娇弱气质更甚几分,显得楚楚可怜后,胡桃柔便决定出去见他一面。
结果恰好,这时候段清风已经快来到她的住所了。
刚出门的胡桃柔一眼就看到了他,即使自己已经想好了,但当真正看到本尊后果然还是会有些怯场。
胡桃柔甚至想着,要不现在装作没看到回去屋子里,等段清风主动来找她吧。
但万一对方也看到了她,自己回去了到时候又该怎么解释呢?
没办法,胡桃柔只能装作看风景的样子,看向远处的天空,这也算少女的羞耻心吗?
直到随着脚步越来越近,胡桃柔的内心才变得越来越坚决。
她的视线在空中游移一会儿后,定定地正视着来客的脸——以及自己的心情。
只不过,刚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却堵在了喉咙里。
她看到,段清风的身边已经站了一个姑娘,那姑娘光彩照人,那美貌即使是她也只能自愧不如。他们说说笑笑地走来,似乎早就认识,显得无比亲近。
那一瞬间,胡桃柔感到自己鼻子一酸,差点就落下泪来。
但为了保持体面,胡桃柔还是强忍住了眼泪。
她与段清风四目相对,她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说:“段少侠,好久不见。”
其实没有很久,只是在她的心里过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