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的青铜门在身后合拢时，林焰怀里的月神镜碎片突然发出一阵刺骨的寒意。他低头看去，冰蓝色的光流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碎片边缘凝起层白霜，将他的指腹冻得发麻 —— 那是魂火即将熄灭的征兆。
“夜璃！”
他猛地将碎片按在眉心，四色火焰顺着经脉疯狂涌入。可指尖触及的不再是熟悉的温暖，而是种近乎死寂的冰冷，碎片里的魂火缩成颗米粒大小的光点，被层层叠叠的白霜包裹，像风中残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密道的岩壁突然渗出灰黑色的雾，林焰的战矛自动出鞘，光流将雾气劈成两半。他这才发现，墙壁上的共生咒文正在崩解，青金色的纹路像破碎的玻璃，簌簌往下掉渣，其中三成已经彻底黯淡，露出后面暗紫色的虚源痕迹 —— 那是共生链崩断的地方。
“怎么会这样……” 林焰的声音发颤。共生链是源火与永夜魂力的纽带，崩断三成意味着夜璃的魂核已经濒临破碎，他们之间的感应正在快速消失，“你不是说只是魂力紊乱吗？”
碎片里的光点突然闪烁，映出夜璃苍白的脸。她的左瞳红痕已经蔓延到颧骨，原本冰蓝色的瞳孔蒙上层灰雾，最可怕的是她的心口，道冰裂纹路正从左胸往心脏的位置爬，边缘泛着死灰，像条正在吞噬生命的蛇。
“咳…… 骗你的……” 夜璃的声音细若游丝，透过碎片传来的气音带着浓重的寒意，“从博物馆…… 咳…… 从被虚源囚笼困住时，魂核就开始碎了……”
林焰的心脏像被冰锥狠狠刺穿。他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要咳血，为什么星轨数据会从血中飘出 —— 那根本不是星轨阁植入的控制代码，是魂核破碎时，魂力与虚源混合产生的能量结晶，每飘出一点，她的生命力就流失一分。
密道前方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一道铁闸从天而降，挡住了去路。闸栏上缠绕着暗紫色的锁链，表面爬满与夜璃心口相同的冰裂纹路，显然是星轨阁早就设下的陷阱，专门针对魂火虚弱的永夜族人。
“过不去了……” 夜璃的声音带着解脱的轻颤，光点在碎片里剧烈摇晃，“林焰，放下我吧…… 你带着源祖残心走，祭祀大典还没结束，他们还要……”
“闭嘴！” 林焰的战矛狠狠砸在铁闸上，四色火焰将锁链烧得滋滋作响，“我说过要一起走，就绝不会丢下你！”
铁闸纹丝不动，冰裂纹路反而顺着战矛往上爬，冻得他虎口发麻。林焰能感觉到，这些纹路正在吸收他的源火之力，闸栏后的阴影里，隐约传来虚源蛆虫的啃噬声，显然还有更可怕的东西在等着他们。
碎片里的光点突然爆发出一阵强光，夜璃的魂火竟挣脱了白霜的束缚，顺着林焰的经脉涌入铁闸。冰蓝色的光流与暗紫色的锁链碰撞，发出刺耳的碎裂声，那些冰裂纹路在魂力冲击下纷纷崩断，露出后面崭新的合金层。
“快走！” 夜璃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光点在铁闸后彻底黯淡下去，“这是…… 永夜族的…… 最后秘法…… 能撑一刻钟……”
铁闸在爆炸声中轰然倒塌，林焰踉跄着冲出，战矛在身后划出光墙，将追来的虚源蛆虫全部烧死。可他刚跑出没几步，就发现怀里的月神镜碎片已经冷得像块冰，碎片表面凝起层厚厚的白霜，将那颗微弱的光点彻底包裹 —— 夜璃的魂火，正在急速熄灭。
“夜璃！别睡！” 林焰疯狂地往碎片里注入源火，掌心被冻伤也浑然不觉。密道的尽头已经能看到星光，可他宁愿永远困在这里，也不愿看着怀里的光彻底消失。
碎片突然剧烈震颤，白霜中渗出丝鲜红的血。林焰的指尖擦过血迹，突然僵住 —— 夜璃心口的冰裂纹路，竟透过碎片映在了他的掌心，纹路的尽头，颗冰晶正在缓缓转动，上面清晰地刻着串数字：00:14:59。
倒计时。
从铁闸崩塌的那一刻开始，夜璃用永夜秘法换来的一刻钟，正在一秒一秒地减少。
“疯子……” 林焰的喉咙里涌上腥甜，视线被泪水彻底模糊。他知道永夜族的最后秘法意味着什么 —— 那是以魂核彻底碎解为代价，燃烧所有残存的生命力，换取瞬间的爆发，一旦时间耗尽，魂火就会永远消散，连轮回的机会都不会留下。
密道出口的星光越来越亮，九域联军的战舰轰鸣声已经清晰可闻。林焰抱着月神镜碎片冲出出口，冰冷的宇宙风灌进他的衣领，将花白的发丝吹得狂舞。远处的天风主星像颗蓝色的宝石，可他此刻眼中只有碎片里那颗越来越暗的光点。
“还有十分钟……” 他对着碎片低语，声音哽咽，“再撑十分钟，我们就能找到永夜族的魂火泉，那里一定有办法救你……”
碎片没有回应，只有倒计时还在无声地跳动：00:09:37。
一艘联军侦察舰发现了他，能量炮的红光瞬间锁定。林焰的战矛横扫，四色火焰将光束劈成两半，同时瞬移到侦察舰的舰桥，战矛柄狠狠砸在控制台，将导航系统全部摧毁。
“魂火泉的坐标！” 他掐住舰长的脖颈，四色火焰在掌心跳动，“说！”
舰长吓得魂飞魄散，哆哆嗦嗦报出一串坐标。林焰将他打晕，驾驶着侦察舰冲向宇宙深处，月神镜碎片被他紧紧按在胸口，感受着那越来越微弱的寒意。
倒计时跳到 00:05:11 时，侦察舰的警报突然响起。林焰看向雷达，心脏骤然缩紧 —— 数十艘联军主力舰正在前方拦截，为首的正是林琅乘坐的旗舰，暗金色的舰身在星海中格外刺眼。
“弟弟，把永夜妖女的魂火交出来。” 林琅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虚伪的关切，“我知道她快不行了，交给我，或许还能留她一缕残魂。”
林焰的战矛猛地刺入控制台，将通讯器彻底摧毁。他调转舰头，朝着主力舰群最薄弱的地方冲去，四色火焰在舰身外织成光盾，同时将最后一丝源火注入月神镜碎片。
“还有三分钟……” 他低头看着碎片，白霜已经蔓延到他的手腕，心口的冰裂纹路仿佛也在跟着疼痛，“夜璃，看到前面的星云了吗？穿过那里就是魂火泉……”
碎片里的光点突然闪烁了一下，像是在回应。
林琅的旗舰主炮亮起，暗紫色的能量束带着虚源特有的腥甜，朝着侦察舰射来。林焰猛地拉升舰头，光盾与能量束碰撞的瞬间，舰身被震得剧烈摇晃，控制台的屏幕全部爆碎，碎片飞溅中，他的额头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滴落在月神镜碎片上，白霜突然融化了一角，露出那颗光点。夜璃的脸再次浮现，冰蓝色的瞳孔里映着他流血的额头，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笑。
“林焰……” 她的声音清晰得不像幻觉，“别难过…… 能和你…… 咳…… 走这么远…… 够了……”
倒计时跳到 00:00:30。
林焰的眼泪终于决堤，他伸出手，指尖想要触碰碎片里的脸，却只摸到一片冰冷。侦察舰已经冲进星云，五彩的星尘在舷窗外流淌，像无数闪烁的泪滴。
“不够！” 他嘶吼着，声音在空旷的舰桥里回荡，“我说不够就是不够！你答应过要一起看净化后的星海，你不能食言！”
光点在碎片里剧烈跳动，突然爆发出一阵璀璨的光，将整个舰桥都染成冰蓝色。林焰的眉心传来一阵灼热，共生链崩断的地方竟重新亮起微光，那些暗紫色的虚源痕迹正在被净化 —— 夜璃最后的魂火，正在修复他们的纽带。
倒计时归零的刹那，光流骤然熄灭。
月神镜碎片彻底失去了光泽，变得像块普通的冰，从林焰的掌心滑落，坠入无边的星尘中。
林焰僵在原地，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他能感觉到，心口的冰裂纹路已经彻底凝固，却不再疼痛，只剩下一种空洞的麻木。共生链虽然修复了一丝，却再也感受不到那头熟悉的温暖，只有冰冷的风从破碎的舷窗灌进来，卷起他花白的发丝。
侦察舰穿出星云，前方果然有一片冒着蓝火的泉眼，无数冰蓝色的光点在泉水中沉浮 —— 那是永夜族的魂火泉，是夜璃说过的，能让魂火重燃的圣地。
可她再也看不到了。
林焰走出侦察舰，站在魂火泉的边缘。泉水中的光点围绕着他缓缓旋转，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哀悼。他伸出手，想要触摸那些光点，却发现指尖凝起了一层薄霜，顺着手臂往上爬，在手腕处结成了一道冰环，形状与月神镜碎片一模一样。
远处传来联军战舰的轰鸣声，林琅的旗舰已经冲破星云，暗金色的舰身遮天蔽日。林焰缓缓转过身，战矛在手中重新亮起，四色火焰中第一次染上了冰蓝色的光 —— 那是夜璃留在共生链里的最后一丝魂力。
“林琅。”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左眼的冰裂在星尘中闪闪发亮，“你欠我的，欠夜璃的，今天该还了。”
魂火泉的光点突然全部升空，在他身后组成一道巨大的冰凰虚影，翅膀展开的弧度几乎遮住了半个星云。林焰的战矛指向旗舰，四色火焰与冰蓝色的魂力交织成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朝着暗金色的舰身冲去。
他知道，夜璃没有真正离开。她的魂火化作了共生链里的微光，化作了他指尖的冰环，化作了这漫天星尘中，永远守护着他的力量。
永夜或许沉寂，但希望从未熄灭。这场战斗，他会替她继续下去，直到将所有的虚源彻底净化，直到让这片星海，重新亮起冰蓝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