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市的雨，总是带着一股洗不掉的铁锈味。
沃斯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屏幕上的文字构建出一个阴沉而压抑的世界。
他正试图描绘阿尔弗雷德的视角——那个忠诚的老管家，第一次在韦恩庄园的暗影中，发现年幼的布鲁斯用一双稚嫩却满是倔强的拳头。
一遍遍击打着沙袋，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的恶意都捶个粉碎。
“唉···好无聊啊！”
阿库娅的抱怨声像一枚戳破专注气球的针，瞬间将沃斯从哥谭的雨夜拉回了纽约的公寓。
“这个故事也太压抑了吧！主角为什么总是皱着眉头？就不能给他配一个会讲笑话的跟班吗？或者一只会喷火的宠物也行啊！”
沃斯置若罔闻，他的思绪还停留在如何描写布鲁斯那双藏着远超年龄的痛苦的眼睛。
“哼！既然你们这些凡人不懂得追求快乐，就让本女神来给这个沉闷的屋子注入一点活力吧！”阿库娅双手叉腰，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她清了清嗓子，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向前一推。
“神圣喷泉术！”
公寓的客厅中央，空气中凭空凝聚出水汽，一座由纯净水流构成的、约半米高的小巧喷泉凭空出现，水声潺潺，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圣洁气息。
“Stop！”沃斯终于从写作状态中被拽了出来，他扭过头，哭笑不得。
“我正在努力营造一个罪恶之都的氛围，你在这里搞个许愿池是什么意思？”
“这可是能净化心灵的圣水！”阿库娅一脸骄傲，“凡人，你应该心怀感激。”
汤姆好奇地凑上前，伸出爪子试探性地碰了一下喷泉的水。
“嘶喵！”
它如同触电般缩回爪子，疯狂地甩着，仿佛上面沾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那毕竟是圣水，对它这种沾染了些许魔幻色彩的生物来说，不亚于硫酸。
杰瑞见状，捂着肚子笑得在地上打滚。
它眼珠一转，不知从哪找来一个瓶盖，舀了一“盖”圣水，蹑手蹑脚地靠近汤姆，准备给它的老对手来一次“神圣的洗礼”。
汤姆一看杰瑞不老实，直接拿出“对鼠宝具”——苍蝇拍，对准杰瑞狂拍而去，一场经典的追逐战瞬间爆发，圣水被洒得到处都是，客厅的地板变得湿滑不堪。
“master，您或许需要休息一下。”阿尔托莉雅端坐在沙发上，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一片混乱。
“还有阿库娅，在沃斯把我们赶出去之前，请把你的喷泉收起来。”
阿库娅不满地撅了噘嘴，但还是挥挥手，华丽的喷泉化作点点光芒消失了。
就在这时，沃斯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奥斯克。
“沃斯···我看了你发来的稿子。”电话那头的奥斯克，声音里混杂着惊叹与浓浓的忧虑。
“我的天，这···这小说如果能一直保持这种文笔和剧情到完结，简直上升到可以和《哈利波特》这样的文学巨作一比高下的地步！”
“我从没想过超级英雄的故事可以写得这么深刻，这个叫阿尔弗雷德的管家，他的每一句台词都充满了智慧和对布鲁斯的心痛。”
沃斯心中一喜：“你喜欢就好。”
“喜欢？我简直爱死了！”奥斯克的声音高了一个八度，但随即又沉了下去。
“但是，沃斯，这东西···太黑暗了、太压抑了。我的意思是，毫不留情的黑暗。一个孩子眼睁睁看着父母在自己面前被枪杀，然后用一整个童年来酝酿复仇？”
“这和你的上一本书完全是两个极端！我怕···我怕读者接受不了，出版社也不敢冒这个险。”
“好的故事本身就是一场冒险，奥斯克。”沃斯的语气平静但坚定。
“人们不是傻子。他们在不久前的新闻里看到，那个宣誓要保护世界的组织，内部早已烂透了。他们知道这个世界有阴影，而且比我们想象的更深。”
“现在，是时候让他们看到一个敢于走进阴影，甚至化身阴影的英雄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奥斯克似乎在消化他的话。
“好吧，你说得确实有一定道理。”奥斯克叹了口气。
“我会用这个思路去和出版社的老板沟通。但是，做好准备，这不会容易。”
挂断电话没多久，门铃响了。
一个快递员留下一个半旧的纸箱，上面没有任何寄件人信息。
“哇！礼物！一定是我的狂热信徒送来的！”阿库娅第一个冲了过去。
她拆开纸箱，里面是厚厚的填充物，正中央放着一个古朴的木质音乐盒，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音乐盒上，还放着一张对折的卡片。
阿尔托莉雅拿起音乐盒，仔细端详片刻：“没有魔力的痕迹，也不是陷阱。就是一个普通的音乐盒。”
沃斯拿过卡片，打开了它，上面只有两个字，是用优雅的笔迹写下的：
“谢谢。”
没有落款。
沃斯一头雾水，谁会送这个来？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时，手机再次响起。
来电显示：史蒂夫·罗杰斯。
沃斯接起电话，心中隐约有了猜测。“队长？还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再是上次见面时的疲惫和迷茫，而是多了一种卸下重担后的平静。
“沃斯，我只是想说声谢谢。”
和卡片上一样的词。
沃斯看着桌上的音乐盒，恍然大悟：“那个音乐盒···是你送的？”
“是的。”史蒂夫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很轻，但很真实。
“我···我去看她了。我见到了佩吉。”
沃斯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她老了，”史蒂夫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在努力控制着翻涌的情绪。
“有时候···她认不出我。但总有那么几个瞬间，她的眼神会变得清澈。我们聊了很久，我告诉她，我很抱歉，我错过了我们的那支舞。”
他顿了顿，发出一声夹杂着悲伤与释然的轻笑。
“她告诉我，她活得很完整。她结婚了，有了孩子，她过得很幸福···这就够了。”
“我很高兴你去了，队长。”沃斯由衷地说。
“这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艰难的事，比跳上手榴弹还难。但你是对的，我不能一直逃避。那个音乐盒是她的，我们以前经常听。”
“我想···你应该拥有它。算是一个士兵，对他的人生向导的一点谢意吧。”
“你应该留着它，史蒂夫，那是属于你的回忆。”
“不，”史蒂夫的语气变得坚定。
“那是已经翻过去的一章了。现在，我准备好迎接下一章了。我告诉了弗瑞，我愿意加入复仇者计划···如果这个世界需要一个英雄，我会站出来。”
电话挂断了。
沃斯握着手机，久久没有动。他看着那个安静躺在桌上的音乐盒，心中五味杂陈。他不仅是在书写别人的故事，他也在改变着别人的故事。
阿库娅难得地没有吵闹，她似乎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阿尔托莉雅对他微微点头，眼神里是赞许与理解：“您做了一件正确的事，master。”
沃斯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回到电脑屏幕上——《黑暗骑士》的标题在文档顶端静静地亮着。
他想到了布鲁斯·韦恩，另一个被过去束缚的灵魂，另一个将痛苦化为使命的男人。
沃斯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感。这些英雄，无论是来自哪个世界，都值得被认真对待，他们的挣扎与伟大，都应该被铭记。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手指悬在键盘上方，一股新的动力注入心头。
客厅的角落里，杰瑞和汤姆也结束了追逐，两小只累得已经走不动了，趴在地上便呼呼大睡起来，阿尔托莉雅无奈摇摇头将两小只抱回他们的小屋。
公寓里，一时间只有键盘的敲击声，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而深刻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