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墨汁似的泼在工坊上，只有研发室还亮着灯。陈凡和张英坐在桌前，桌上摊满了图纸，密密麻麻的线条像乱麻似的，绕得人头疼。
“要是能把技术简化就好了。” 陈凡忽然说，指尖在图纸上划着，“把复杂的步骤合并，再改改操作顺序，或许他们就能学会。”
张英眼前一亮：“这主意好！只是…… 能行吗？”
“得试试才知道。” 陈凡拿起笔，在图纸上圈了起来，“明天我就改图纸，再做几个样品试试。”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陈凡就到了研发室。他把之前的技术流程图纸铺在桌上，又拿了一张新纸，开始重新画。笔尖在纸上 “沙沙” 地响，偶尔停下来，皱着眉想一会儿，又接着画。阳光从窗户里钻进来，照在他的后背，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个固执的剪影。
这一画，就是三天。陈凡几乎没怎么合眼，饿了就啃口干粮，渴了就喝口凉水，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却透着股兴奋。第三天傍晚，他终于拿着改好的图纸，冲进了张英的屋子：“你看！我把之前的五个步骤，合并成了两个，操作顺序也改了，这样一来，只要记准两个关键点，就能上手。”
张英接过图纸，仔细看着，越看越高兴：“太好了！这样一来，他们学起来就容易多了！”
当天晚上，陈凡就把员工们叫到工坊，演示新的技术。他按照新图纸，组装一个纺车零件，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比之前快了一倍。
“大家看，” 陈凡举起组装好的零件，“现在只要先装这个凹槽，再把纺锤卡进去，两步就好。之前的步骤多，容易混，现在简单了。”
员工们围上来，跟着学。一个之前总出错的中年妇人，按照新步骤试了试，居然一次就成功了。她拿着零件，激动地说：“真的简单了！我之前学了三天都没学会，现在一次就成了！”
大家的劲头一下子上来了，围着陈凡问东问西，研发室里的氛围热闹起来。
陈凡还没停手，又从工具箱里拿出几个小巧的木卡具：“我还做了这个 —— 它能帮大家定位，就算没找准角度，卡具也能把零件固定住，不会装错。” 他拿起一个卡具，往零件上一卡，“你们看，这样一来，就算力道没准头，也不会出错。”
员工们试着用了用，果然方便不少。之前那个急得眼圈发红的学徒，用卡具装零件，很快就装好了，还跟身边的人炫耀：“你看，我装的，跟陈公子装的一样！”
看着员工们渐渐熟练起来，陈凡和张英都松了口气。接下来的几天，培训进展顺利，大部分员工都能独立操作，甚至有人能提出改进建议 —— 有人说，卡具的把手再长一点就更省劲，陈凡听了，立刻改了设计。
工坊里的气氛越来越活，大家都盼着早点开工。可就在这时，新的问题来了。
这天上午，之前合作的李记商行派人来传话，说原材料要涨价，而且供货量只能给之前的一半。
“什么？” 陈凡拿着传话筒，手都在抖，“之前不是说好了，按原价供货吗？怎么突然变卦了？”
来传话的伙计一脸为难：“陈公子，不是我们老板要变卦，实在是上游的供货商涨了价，我们老板也是没办法。要么按新价来，要么就只能给一半货 —— 您多担待。”
陈凡挂了传话筒，脸色沉得能滴出水。张英走过来，见他这样，就知道出事了：“怎么了？是不是原材料的事？”
“李记要涨价，还减供货量。” 陈凡咬着牙说，“没有原材料，就算员工都学会了，也没法生产。”
两人赶紧去仓库看 —— 之前存的原材料，只够支撑半个月。要是找不到新的供应商，半个月后，工坊就得停产。
“得赶紧找新的供应商。” 张英说，语气里带着急劲，“咱们现在就去城里的商行问问。”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跑遍了城里的大小商行。可要么是价格太高，要么是供货量不够，要么就是听说他们跟李记闹了矛盾，不敢合作。跑了三天，一家合适的都没找到。
这天傍晚，两人从最后一家商行出来，站在街边，看着来往的行人，都没说话。风刮过，带着几分凉意，吹得两人的衣角都飘了起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张英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再找不到供应商，工坊真的要停了。”
陈凡望着远处的城门，忽然说：“我听人说，城外三十里的清风镇，有个老商家，手里有不少原材料，或许能跟他谈谈。只是路远，而且运输不方便。”
“不管多远，都得去试试。” 张英立刻说，“明天咱们就去。”
第二天一早，两人雇了辆马车，往清风镇赶。路不好走，马车颠簸得厉害，扬起的尘土呛得人咳嗽。一路上，景色从繁华的城镇变成了荒凉的郊野，偶尔能看到几户稀稀落落的人家，烟囱里飘出的烟，在灰蒙蒙的天上散得很快。
走了大半天，终于到了清风镇。这是个小镇子，一条小河穿镇而过，河水清清的，能看到水底的石头。两人打听了半天，才找到那个老商家的住处 —— 一座围着竹篱笆的小院，院里堆着几捆木料，旁边还摞着几匹土布。
一个白发老者正坐在院里整理木料，见他们进来，抬起头，眼里带着疑惑：“你们是谁？找我有事？”
陈凡赶紧上前，躬身道：“老人家，我们是城里陈凡工坊的，想来跟您谈谈原材料的事。我们急需一批原材料，要是您愿意合作，价格好商量。”
老者放下手里的木料，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你们从城里来？路不近啊。只是我这儿的原材料，数量不多，而且运到城里，得走山路，不好运。”
“运输的事我们来解决！” 陈凡赶紧说，“只要您愿意合作，我们可以先付定金，而且以后可以长期合作，您有多少货，我们收多少。”
老者皱了皱眉，没说话，手指在木料上轻轻敲着，像是在琢磨。
陈凡和张英站在一旁，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 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要是连这位老者都不愿意合作，工坊就真的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