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的厉声质问如同惊雷,在寂静的军议场上空炸响,震得所有人耳膜嗡鸣,更震得屠雄心神俱颤。那数十名持刀亲兵,被林昭骤然爆发的气势所慑,竟无一人敢率先上前。
屠雄脸色由白转青,独眼中血丝密布,羞怒与恐惧交织,已然有些失去理智。他知道,今日若不能将林昭彻底压下,他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反了!反了!林昭抗命不遵,意图叛乱!给本将格杀勿论!”屠雄状若疯魔,嘶声咆哮,自身也猛地抽出佩刀,化海境的狂暴气息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就要亲自出手!
他那些心腹将领见状,虽心中忐忑,但也知已无退路,纷纷鼓动灵力,准备围攻。
场中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大战一触即发!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一声更加威严、蕴含着不容置疑力量的暴喝,如同平地惊雷,从校场入口处传来!声音中蕴含的磅礴灵力,甚至压过了屠雄的气势!
众人骇然望去,只见一队盔明甲亮、煞气森然的精锐甲士,如潮水般涌入校场,瞬间将屠雄的那些亲兵反包围起来!为首一人,身披玄铁重甲,面容冷峻,目光如电,正是铁壁城参将——周悍!
周悍龙行虎步,径直走到点兵台下,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脸色惨白如纸的屠雄身上。
“屠雄!”周悍声音沉浑,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压,“你可知罪?!”
“周……周参将!”屠雄握刀的手都在颤抖,强自辩解道,“末将……末将正在处置抗命作乱之徒林昭,此人……”
“够了!”周悍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散发着淡淡金光的令牌,高高举起,“帅府急令!血沙隘口副将屠雄,玩忽职守,构陷同僚,更涉嫌通敌叛国,即刻革去一切军职,押送铁壁城候审!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金光令牌上,“云秦帅府”四个大字熠熠生辉,刺得屠雄双眼发痛,也彻底击碎了他心中最后的侥幸。
“不……不可能!这是诬陷!是林昭诬陷我!”屠雄歇斯底里地大叫,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周悍却不再看他,目光转向台下那些原本追随屠雄的将领,冷声道:“尔等还要执迷不悟,与他一同陪葬吗?”
那些将领面面相觑,看着周围周悍带来的如狼似虎的精锐,又看了看高台上孤立无援、状若疯癫的屠雄,以及台下那位气势渊渟岳峙、连周悍都隐隐为之站台的林昭,哪里还敢有半分犹豫?
哐当!哐当!
兵器落地之声接连响起,那些将领纷纷跪倒在地:“末将愿遵参将之令!”
屠雄彻底成了孤家寡人,他看着周悍,又看看面色平静的林昭,忽然发出一阵凄厉的狂笑:“哈哈哈……好!好一个林昭!好一个周悍!你们早就串通好了是不是?!段师兄不会放过你们的!西戎大军不日即至,你们都得死!都得……”
他话音未落,周悍眼中寒光一闪,身形微动,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道凌厉的指风已隔空点中屠雄的丹田气海!
“噗——”屠雄狂笑声戛然而止,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周身气息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迅速萎靡下去,整个人软倒在地,被两名甲士如死狗般拖了下去。
一场足以引发血沙隘口内乱的危机,在周悍的雷霆手段下,被迅速消弭。
周悍这才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看向林昭,语气缓和了许多:“林都尉,受惊了。”
林昭拱手,不卑不亢:“多谢周参将及时赶到,主持公道。”
周悍摆了摆手,目光扫过台下惊魂未定的众将领,沉声道:“屠雄之事,自有帅府法度裁决。当务之急,是应对西戎与影殿之阴谋!林都尉所报军情,经本将核实,确凿无误!‘铁壁会盟’在即,我血沙隘口乃至整个西疆,已到危急存亡之秋!”
他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即日起,由本将暂代血沙隘口防务!林昭!”
“末将在!”林昭踏前一步。
“你洞察奸谋,勇担重任,于国有功!现,擢升你为血沙隘口代副将,总领前沿哨垒所有防务,整军备武,严防西戎袭扰!一应军务,可临机专断,不必事事禀报!”
此言一出,台下众将无不震动!代副将!总领前沿防务!临机专断!这等权柄,几乎等同于将血沙隘口一半的兵力和前线指挥权交给了林昭!可见周悍对其信任之深,以及应对危机的决心!
“末将,领命!”林昭深吸一口气,并未推辞。值此危难之际,他需要这份权力来整合力量,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暴。
周悍点了点头,又下达了一系列加强戒备、调整布防的命令,随后便带着亲兵,押解着屠雄,匆匆离开,他需要立刻返回铁壁城,统筹全局。
军议散去,各位将领心思各异地离开,但看向林昭的目光,已与来时截然不同,充满了敬畏与复杂。
林昭独立于点兵台上,俯瞰着这座刚刚经历了一场权力更迭的军事要塞。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映照在斑驳的垒墙上。
赵铁鹰来到他身后,低声道:“都尉……不,将军,周参将此举……”
林昭望着远方苍茫的戈壁,那里是西戎的方向,也是风暴来临的方向。
“他是在投资,也是在自救。”林昭的声音平静而深邃,“将赌注压在我身上,总比等着被段星河和西戎里应外合,一起葬送要好。”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即将出鞘的利剑。
“传令各哨垒主官,一个时辰后,于此地重新军议!我要知道每一处堡垒、每一支巡弋队伍的具体情况!”
“铁壁会盟之前,这血沙隘口,必须成为真正的铁壁!”
(第十四卷:功高震主,暗箭难防,第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