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魂修复。
知识。
这两个词在林尘的思维模块中被置于最高优先级。
【超算推演】给出的分析报告冰冷而残酷。
神魂的三成永久性损伤，意味着他的算力凭空下降了三成。
这对于依赖大脑进行一切推演的他而言，是无法接受的削弱。
他需要弥补，需要修复，甚至需要超越。
而这号称掀翻修仙界的通天道人的传承中，极有可能包含着针对神魂层面的高阶知识和修复秘法。
至于基础知识，更是他目前急缺的。
他可以从零开始，用【超算推演】去解析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一块灵石，一道法术，但那需要海量的时间。
如果能直接获得一个已经成体系的知识库，他的科学修仙之路，无疑会大大提速。
风险评估：未知。
成功率预测：未知。
但收益期望值，是无限大。
林尘的决策模块在0.01秒内就得出了结论。
去。
他用手臂撑起身体，试图站立。
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和脱力感瞬间袭来，让他身体一晃，差点重新摔倒。
经脉的断裂和肌肉的溶解，让这具身体脆弱得不堪一击。
就在这时。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带着几分慌乱和急促。
林尘还没来得及偏头，一只略带冰凉的小手，轻轻扶住了他的手臂。
动作很轻，很小心，却坚定。
林尘的身体僵住了。
手臂上传来的触感，温润，柔软。
一道陌生的、无法用数据量化的信息流，顺着皮肤接触点，涌入了他的感知系统。
他两世为人，除了母亲，从未与任何女性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为这种感觉建立一个新的数据模型，却发现所有的逻辑都无法适用。
它不产生任何实际的能量增益，却让那片因为神魂受损而带来的持续性刺痛，出现了刹那的平息。
“啧啧。”
器灵玄那带着几分戏谑的意念飘了过来。
“这小女娃，总算有点胆子了。”
叶清瑶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扶着林尘的手臂却收得更紧了。
她低着头，不敢去看任何人，只是用尽全力，想把这个摇摇欲坠的男人支撑住。
林尘没有说话，也没有推开她。
他默认了这份支撑，将一部分体重，交给了身边的女孩。
两人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走向那道旋转着的光流漩涡。
玄的虚影飘在半空中，半透明的胡子一翘一翘的，光芒构成的双眼里，闪烁着一种名为看好戏的光。
一个世界bUG，一个给bUG打补丁的妖孽。
按理说，这应该是水火不容的两种存在。
可现在……
玄觉得，主人当年那句“等一个缘法”，或许真的不是在忽悠它。
林尘走到了漩涡前。
和身边的女孩说了一句“谢谢”后，便将所有的心神，全部投入到即将到来的未知挑战中。
他迈出一步，踏入光门。
身体被一股温和的力量包裹，瞬间消失。
叶清瑶扶着的手臂一空，她踉跄了一下，怔怔地望着那道缓缓闭合的石壁。
……
没有天旋地转。
林尘只觉得眼前一花，便已身处一片纯粹的黑暗虚空之中。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只有永恒的死寂。
在他的前方，无数光点缓缓汇聚，最终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光影。
光影看不清面容，但其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古老、浩瀚、仿佛与整个宇宙同在的道韵，却让林尘的神魂都为之悸动。
通天道人。
“你来了。”
人形光影开口，那不是一种声音，而是一种直接在意识层面响起的意念。
“挑战者，吾之传承，不看修为，不看血脉，只看智慧。”
“吾在此设下三问，三问皆对，筑基期之传承，尽归于你。”
林尘静静地站着，等待下文。
“第一问。”
光影的意念再次响起。
“阐述此方天地间，凡俗之物运动与交互所遵循之根本法理。”
林尘的思维甚至没有出现一丝波澜。
这个问题，太基础了。
“法理有三。”他直接开口，声音在虚空中回荡，清晰无比。
“其一，外力未加之时，动者恒动，静者恒静。”
“其二，外力之大小，取决于物体质量与其速度变化之乘积。”
“其三，两物交互，其力大小相等，方向相悖。”
“另附一则，万物相吸，其力与质量之积成正比，与距离之平方成反比。”
他用这个世界能够理解的语言，言简意赅地复述了牛顿运动三定律和万有引力定律。
虚空之中，一片寂静。
人形光影没有任何表示，仿佛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提问机器。
片刻之后，它的意念再次响起。
“第二问。”
“构筑一种数理体系，用以描述无穷之变化，与无穷之总和。”
微积分。
林尘的思维依旧平静。
他开始阐述，从极限的概念，到导数的定义，再到积分的原理。
他没有使用地球上的数学符号，而是以这个世界的灵力、符文为基础，现场构建了一套全新的、逻辑自洽的符号系统，来阐述微积分的核心思想。
这已经不是背诵，而是基于深刻理解的再创造。
当他阐述完毕，虚空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比上一次更长。
林尘能感觉到，那道人形光影似乎正在消化他给出的答案。
终于。
“第三问。”
光影的意念，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阐述构成物质世界最细微之颗粒，其存在的本质形态，以及其所遵循的诡谲定律。”
来了。
林尘的【超算推演】模块，在这一刻的运转速度，瞬间飙升到了极限。
量子力学。
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甚至不该出现在任何前现代文明知识体系中的概念，就这么被直白地提了出来。
第一个念头，是荒谬。
第二个念头，是警惕。
穿越者？
这个词刚一浮现，就被他自己否决。
女神给予他的信息中，明确指出了他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外界变量”。
女神没有理由在这种根本性的问题上欺骗他。
那么，只剩下一种解释。
眼前的通天道人，这位修仙者，凭借他自己的智慧和对大道的观察，独立地……触及到了量子领域！
他并非穿越者，他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一个将格物致知走到极致的……先行者！
一股难以言喻的战栗感，从林尘的神魂深处升起。
那不是恐惧，而是找到了同类的……兴奋！
他一直以为，自己用科学解析修仙的道路，是孤独的，是前无古人的。
但现在，他发现，在这条路的尽头，早已有一个伟岸的背影，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
林尘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思绪。
“其本质，为‘波’与‘粒’之叠加态。”
他开始回答。
“其定律，一为‘测不准’。其位与势，不可兼得。观之，则其态坍缩为一。”
“其二为‘叠加’。未观之时，其态可为一切可能之总和。”
“其三为‘纠缠’。两相联之颗粒，无论相隔多远，一者变化，另一者瞬时随之而变，无视时空……”
他侃侃而谈，将量子力学最核心的几个概念，用最精炼的语言阐述出来。
这一次，当他话音落下，整个虚空都彻底凝固了。
人形光影长久地伫立着，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尊永恒的雕像。
林尘安静地等待着。
他知道，自己给出的答案，已经远远超出了“考验”的范畴。
自己因为兴奋把考验外的知识点也顺带讲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
那道人形光影，终于再次有了动作。
它缓缓地，抬起了一只由光芒构成的手臂。
“你的答案……”
它的意念在虚空中回荡，每一个字都显得无比清晰，却又带着一种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
“完全正确。”
光影停顿了一下。
“那么，现在是追加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