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妍将檀木盒子放在桌上，指尖轻轻摩挲着盒盖上雕刻的繁复花纹。那是母亲留给她的，说是危急关头能保命的东西。
“小环。”孟青妍的声音很轻，却让站在一旁的小环浑身一颤。
“王妃，奴婢在。”
孟青妍缓缓抬起头，那双曾经清澈如水的眼睛，此刻却暗沉得可怕：“这王府里，可还有对本宫忠心的人？”
小环咬了咬嘴唇，低声道：“王妃，李嬷嬷，前些日子因为得罪了了林侧妃，被罚去守仓库。还有东厨房的刘厨子，他儿子在外欠了赌债，急需银子……”
“去，把他们叫来。”孟青妍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本宫有话要说。”
小环应声退下，心中隐隐不安。她跟着王妃三年，从未见过王妃露出如此阴森的神色。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李嬷嬷和刘厨子便偷偷摸摸地来到了青妍阁的后院。两人见四下无人，这才松了口气。
“王妃唤我们来，可是有什么吩咐？”李嬷嬷小心翼翼地问道。
孟青妍坐在昏暗的灯光下，脸上半明半暗，让人看不清神色：“听说李嬷嬷在王府做了二十年，对王府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李嬷嬷连忙点头：“娘娘过奖了，老奴确实在府里多年。”
“那你可知道，林侧妃每日的饮食起居，都是谁在照料？”
李嬷嬷愣了一下，心中隐隐觉得不对，但还是老实答道：“回王妃，听风院如今是红莲在当差，她是从老王妃院里调过去的。”
“红莲，”孟青妍轻声重复这个名字，忽然笑了，“本宫记得她，三年前，她曾在本宫院里当过差。”
她站起身，从袖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放在桌上：“李嬷嬷，刘厨子，本宫知道你们如今的处境都不好。这里是五百两银子，足够你们度过眼下的难关。”
李嬷嬷和刘厨子的眼睛瞬间亮了，五百两，对他们这些下人来说，是一笔巨款。
“多谢娘娘。”两人连忙跪下。
“先别急着谢。”孟青妍的声音冷了下来，“这银子，不是白给的，本宫需要你们帮本宫做一件事。”
“娘娘请吩咐，老奴万死不辞。”
孟青妍从怀中又取出一个油纸包，轻轻放在桌上：“这是药，你们要想办法，把它放进林侧妃的饮食里。记住，要神不知鬼不觉。”
李嬷嬷和刘厨子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们跪在地上，身体开始发抖。
“娘娘，这是要……”刘厨子的声音都变了调。
“本宫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孟青妍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只要结果，事成之后，本宫再给你们五百两。若是不成，或是走漏了风声……”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那眼神，却让两人如坠冰窟。
李嬷嬷和刘厨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但想到那沉甸甸的银子，想到自己眼下的困境，两人咬了咬牙，还是接下了那个油纸包。
“多谢娘娘恩典，老奴定当尽力。”
“去吧。”孟青妍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记住，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两人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小环站在一旁，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孟青妍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转头看向她：“小环，你是不是觉得我变了？”
“奴婢不敢……”
“我确实变了。”孟青妍自嘲地笑了笑，“这个王府，容不下善良的人。想要活下去，就只能比他们更狠。”
她走到窗前，看着漆黑的夜空，喃喃自语：“楚风城，你不是最期盼子嗣吗？我偏要让你眼睁睁看着，却什么都得不到。”
接下来的几天，听风院一切如常。
林婉儿挺着日渐隆起的小腹，每日在院中散步晒太阳，脸上始终挂着幸福的笑容。她时不时抚摸着肚子，似乎在和腹中的孩子说话。
楚风城几乎每天都会来看她，有时还会亲自喂她吃东西，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府里的下人都羡慕不已。
“王爷，您说这孩子将来会像谁？”林婉儿靠在楚风城怀里，声音娇软。
“自然是像你，要生得漂亮。”楚风城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我倒希望像王爷，要继承王爷的英武。”
两人说笑着，全然不知，危险正在一步步逼近。
这日午后，红莲端着一碗燕窝粥走进来：“林侧妃，这是厨房刚炖好的燕窝，您趁热吃了吧。”
林婉儿接过碗，正要喝，却突然皱了皱眉：“这味道，怎么有些不对？”
红莲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脸上却不动声色：“哪里不对，奴婢亲自看着炖的，用的都是上好的血燕。”
“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有点怪。”林婉儿放下碗，摆了摆手，“算了，今天不想喝，你端下去吧。”
红莲松了口气，又有些失望。她端着碗退了出去，心中暗暗盘算着下次该如何下手。
可这样的机会，并不好找。
林婉儿身边时刻有人守着，楚风城又三天两头往这里跑，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毒，实在太难了。
半个月后，李嬷嬷和刘厨子再次来到青妍阁。
“娘娘，这事儿实在太难了。”李嬷嬷一脸愁容，“林侧妃身边看得紧，咱们根本找不到机会。”
孟青妍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她沉默了许久，忽然问道：“那张侍妾和李侍妾呢，她们那里可好下手？”
“这……”刘厨子犹豫了一下，“张侍妾倒是没林侧妃那么小心，不过她喜欢吃清淡的，每日就喝些花茶果汁。李侍妾爱吃甜食，常让厨房做些糕点。”
“那就从她们开始。”孟青妍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林婉儿下不了手，还有别人。我要让楚风城知道，他想要的子嗣，一个都留不住!”
接下来的日子，孟青妍开始每日研读母亲留下的那些药方。
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记载着各种毒药的配制方法。有的剧毒无比，瞬间毙命；有的则温和缓慢，让人在不知不觉中丧命。
她最终选中了一种名为“坠胎散”的药，这种药无色无味，只需一点点，就能让孕妇小产，而且事后查不出任何痕迹，所有人都会以为是意外。
“就是它了。”孟青妍捏着那包药粉，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又过了几日，张侍妾的院子里传来一阵惊呼。
“来人，快来人，张侍妾她出事了。”
楚风城正在书房处理公务，听到这话，手中的毛笔“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溅起一滩墨汁。
他几乎是飞奔着赶到张侍妾的院子，只见府医正跪在床前，满头大汗。
“王爷，侍妾她胎象不稳，恐怕保不住了。”
“什么？”楚风城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冲到床边，只见张侍妾脸色苍白，下身血流不止，已经昏迷过去。
“快，快去请御医。”楚风城的声音都在发抖。
可无论来了多少名医，都无力回天。张侍妾腹中的孩子，终究还是没能保住。
“王爷，侍妾这是动了胎气，又受了惊吓，所以才……”府医战战兢兢地解释着，“不过侍妾年轻，身子底子还算好，休养一段时间，应该还能再怀。”
楚风城一言不发，只是死死盯着床上虚弱的张侍妾，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
这是他的孩子，是他期盼已久的血脉，就这样没了。
“查，给本王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府里顿时人仰马翻，所有当值的下人都被传唤审问。可查来查去，都说是张侍妾那日去花园赏花，不小心被石头绊倒，摔了一跤，这才动了胎气。
而此时，青妍阁里，孟青妍正端着茶盏，听着小环汇报外面的情况。
“娘娘，张侍妾的孩子没了。”
“我知道了。”孟青妍轻轻吹了吹茶盏中的热气，神色平静得可怕，“这只是开始。”
她放下茶盏，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告诉李嬷嬷和刘厨子，做得不错，让他们继续盯着李侍妾。”
“是，娘娘。”
小环应声退下，背后却已经被冷汗浸透。
她忽然觉得，自己跟着的，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温柔善良的王妃了，而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鬼。
可她又能如何，她是王妃的贴身侍女，早已和王妃拴在了一条绳上。无论王妃做什么，她都只能跟着。
夜色渐深，青妍阁里只剩下一盏孤灯，映照着孟青妍扭曲的笑脸。
“楚风城，这只是第一个。”她喃喃自语，“等着吧，很快，你就会尝到失去的滋味。”
而这，只是复仇大戏的序幕。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