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雨的手指抖了一下，呼吸变得很浅。神风立刻察觉不对，一把按住她肩膀：“别运功了，你撑不住。”
她想说话，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额头渗出冷汗，脸色发青。
神风直接伸手把她从椅子上扶起来：“走，现在就去不卜庐。”
“任务还没……”她低声挣扎。
“任务重要还是人重要？”神风打断她，“你要是倒下了，后面谁来控岩流？谁来打头阵？”
甘雨没再说话。她确实站不稳了，身体像被抽空了一样。神风半扶半抱地带着她往外走，脚步很快。
外面天色微亮，街上行人还不多。两人穿过几条巷子，来到不卜庐门口。门开着，药香飘出来。
白术正在柜台后翻医书，抬头看见他们进来，眉头一皱：“这气息……已经到临界点了？”
“昨晚就开始不对劲。”神风说，“用了几次能力，后来一直调息，但没好转。”
白术让甘雨坐下，搭脉片刻，手指在她手腕处停了几秒，眼神变了：“麒麟血脉过度激活，能量反噬经络。这不是累的，是伤。”
他拿出一张纸写药方，笔尖顿了顿：“普通补药没用。得用岩晶凝魄，寒髓养神。”
“要什么材料？”神风接过药单。
“孤云阁礁岩里的天然岩元素结晶簇，还有雪山万年玄冰核心提取的极寒冰晶。”白术抬头，“这两样不好找，而且采集时容易引发地脉波动。”
神风把药单折好塞进怀里：“我去拿。”
“我也去。”甘雨站起来，腿有点软。
“你留下。”神风按她回椅子，“等我回来。”
白术看了眼门外，轻声说：“刚才七七来过，放了株冰雾花在暗格里。她每次来都这样，时间、动作、位置，分毫不差。”
神风回头：“她是僵尸？”
“嗯。不死之身，但受某种规则束缚。就像……程序化的执念。”白术合上医书，“你们小心点，最近地脉不太稳。”
神风点头，转身出门。
半个时辰后，他已经到了孤云阁外围的浅层洞窟。海水退潮，露出湿滑的岩壁。他顺着裂缝往里走，手电筒光照出一片泛着微光的晶体——那就是岩元素结晶簇。
刚靠近，脚下石板突然下陷。
咔！
机关触发的声音响起，洞顶灰尘簌簌落下。地面震动，三只岩龙蜥从岩壳中缓缓爬出，眼睛泛红，尾巴扫动砸碎石柱。
神风立刻展开安抚元素操控，一股温和的能量扩散出去。躁动的地脉稍稍平复，岩龙蜥的动作慢了下来。
但他知道撑不了多久。
他迅速掏出通讯符纸，点燃绿色信号——这是和宵宫约定的紧急标记。
几乎同时，远处海岸线升起一朵小型烟花，紧接着，一支火箭划破空气，直奔主龙蜥而来。
轰！
火焰炸开，岩壳裂开一道缝。甘雨站在高处，弓已拉开，第二箭蓄势待发。
她本不该来。
但她看到神风离开后半小时，自己坐不住了。服下白术给的临时调理剂，强行恢复行动力，一路追来。
此刻她咬牙稳住手臂，瞄准那只最大的岩龙蜥眉心。弓弦松开，冰蓝色的箭矢飞出，正中目标。
“天星！”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岩龙蜥全身结冰，动作冻结。
下一秒，宵宫的第三发火箭命中核心，爆炸冲击波将三只怪物掀翻在地。岩壳大片剥落，龙蜥抽搐几下，不再动弹。
神风立刻冲上前，用工具撬下最大一块岩晶，收进背包。
“你怎么来了？”他跑向甘雨。
“我不来，你一个人扛得住？”她靠在石壁上，喘气。
“你这样硬撑，万一出事怎么办？”
“你也一样。”她盯着他，“为了别人，总把自己放最后。”
神风愣住。
系统提示响起：【采集任务完成，解锁“家庭药圃”功能模块】。
界面弹出新选项：可种植特殊药材，自动吸收环境元素生长，定期产出基础治疗药剂。
他没急着回应系统，而是蹲下来检查甘雨的脚踝：“扭了？”
“没事。”她说，“能走。”
神风不说话，背起她就往外走。
“放我下来。”
“闭嘴。”他说，“你现在是我的伤员。”
甘雨没再挣扎。她伏在他背上，听见海浪拍岸的声音，也听见自己心跳有点快。
回到不卜庐已是中午。
白术检查了岩晶和冰晶，确认无损，开始配药。他把两味主材放入玉钵，加入几种辅药，研磨成粉，最后滴入一滴麒麟血——那是他早年保存的样本。
药粉泛起淡淡金光，被压制成九粒小丸。
“每天一粒，连服九日。”他把药瓶交给神风，“期间禁止使用血脉之力。”
“做不到。”甘雨摇头，“废窑行动马上开始，我必须参战。”
“那你死在战场上，比病死还难看。”白术冷冷道，“你以为你是机器？耗尽了还能重启？”
神风把药瓶塞进她手里：“先吃第一粒。”
甘雨盯着药瓶看了很久，终于拧开吞下。
白术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忽然停下：“七七今天没按时来取药。她二十年来从未迟到过一次。”
神风问：“会不会出事了？”
“不知道。”白术摇头，“但她不是会‘出事’的人。她是规则本身。”
屋内安静下来。
神风坐在桌边，打开系统界面研究“家庭药圃”的建造条件。需要稳定水源、阳光照射区、以及一名具备基础药理知识的管理者。
他想到久岐忍。
甘雨靠在床边休息，药效开始起作用，脸色慢慢回暖。
“你说七七为什么每天准时来？”她忽然问。
“习惯？职责？或者……有人在控制她？”神风回答。
“如果她是被人设定好的程序，那设定她的人是谁？”甘雨看着窗外，“她记得买药，记得放草药，但她不说话，不交流，像个执行指令的傀儡。”
“但我们不是。”神风说，“我们能选择停下来关心一个人，也能为了同伴改变计划。”
甘雨转头看他。
“你不该为我冒险。”她说。
“我也不该让你一个人去战斗。”神风笑，“所以以后，我们一起调整节奏。”
外面传来脚步声。
是七七。
她推门进来，动作僵硬，提着药篮走到柜台前，取出一株冰雾花，放进柜下暗格。全程没有看任何人，放下药就转身离开。
但神风注意到，她今天穿的衣服袖口破了一个角，而以往每次都整洁如新。
“她受伤了？”甘雨低声说。
“或者……被人动过。”神风起身，“我去查查她的路线。”
“你现在要去追踪一个几十年都没变过行程的僵尸少女？”甘雨皱眉。
“正因为几十年不变，才可怕。”神风抓起背包，“一旦规律出现偏差，说明背后的力量出了问题。”
“等等。”甘雨叫住他，“让我一起去。”
“你刚吃药。”
“我能走。”她站起来，站得很直，“而且这次不是逞强。我是团队成员，也是你的伙伴。”
神风看着她，几秒后点头：“行。但有三点——听我指挥，不许硬撑，发现异常立刻撤。”
“成交。”
两人走出不卜庐，阳光照在石板路上。远处城墙上，一只纸鹤飞过。
神风拿出地图，标记七七过去二十次购药路线的交汇点。所有路径最终指向同一个地点——琉璃亭后巷的一口废弃井。
“她每天都会绕路经过那里。”神风指着图，“但从不停留。”
“除非今天停留了。”甘雨说。
他们加快脚步。
到达后巷时，井盖已经被挪开一半，边缘有新鲜刮痕。
神风蹲下查看，手指摸到井沿内侧刻着一行小字：
“守药者，不得离岗。”
字迹很新，像是刚刻上去的。
甘雨正要说话，神风突然抬手示意安静。
井底传来轻微摩擦声，像是布料刮过石壁。
有人下去了。
或者……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