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承嗣的人头落地，血染刑场，带来的不仅是朝野的震慑，更是一种无形的肃杀。许昌城上空仿佛依旧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连夏日的蝉鸣都显得压抑了几分。然而，帝国的车轮不会因内部的清洗而停止转动，远在西线的战鼓，正以更加急促的节奏擂响。
一、 坚壁清野，血染天山
安西大都护府，治所高昌城（今吐鲁番）。蒋琬一身戎装，站在巨大的西域沙盘前，眉头紧锁。沙盘之上，代表罗斯大公伊戈尔率领的八万大军的黑色箭头，如同一条狰狞的巨蟒，已突破外围几处小型烽燧，正兵分两路，一路直扑天山北麓的战略要冲轮台，另一路则试图绕过天山，威胁高昌侧翼。
“报——！轮台急报！敌军先锋五千，装备大量仿制火铳，猛攻我轮台外围第一道棱堡！守军校尉王勇殉国，棱堡……失守！”传令兵浑身浴血，声音嘶哑。
坏消息接踵而至。
“报——！游击将军赵霆所部快反铁骑，于伊犁河谷遭遇敌军瓦良格重甲步兵方阵，虽以手雷、燧发枪毙敌数百，然敌军阵型厚重，悍不畏死，赵将军被迫后撤，伤亡三百！”
“报——！敌军分出偏师，沿孔雀河南下，似有切断我高昌与于阗联系之意图！”
压力如山崩海啸般涌来。罗斯军不仅人数占优，其仿制的火器虽然粗糙，但在近距离齐射时依然能对华军造成可观杀伤。更重要的是，司马懿显然汲取了以往失败的教训，不再盲目冲锋，而是采取了更稳妥的步步为营战术，利用兵力优势，多点压迫，试图寻找华军防线的薄弱环节。
蒋琬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深知，此刻绝不能慌乱。皇帝陛下将西线托付于他，信任的不是他的勇猛，而是他的沉稳与谋略。
“传令！”蒋琬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轮台方向，放弃外围所有小型堡垒，兵力收缩至主棱堡群，依托交叉火力，层层阻击，消耗敌军！告诉守将，每一座棱堡，都要让罗斯人用尸骨来填！”
“命令赵霆，放弃与敌重甲步兵正面纠缠，发挥我骑兵机动优势，袭扰其粮道，猎杀其斥候，专打其软肋！”
“至于南下之偏师……”蒋琬目光锐利，手指点在于阗方向，“飞鸽传书于阗守将，坚壁清野！将城外所有粮草、水源能带走的带走，不能带走的毁掉！同时，命令驻守且末的玄武军（以防御着称的部队）前出，在于阗以北的沙漠边缘构筑防线，利用地形，迟滞敌军！”
“还有，”蒋琬补充道，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将我们俘获的几名罗斯贵族，给他们治伤，然后……放回去。让他们带话给伊戈尔和司马懿，告诉他们，华朝的天威，不是几件仿制的烧火棍可以挑战的！让他们想想，当年广宗城下，黄巾百万是如何灰飞烟灭的！”
蒋琬的策略，核心在于一个“耗”字。利用棱堡防御体系和火器优势，最大化杀伤敌军有生力量；利用骑兵机动，切断其补给，疲扰其精神；利用西域广袤而恶劣的自然环境，拉长其补给线。他在赌，赌罗斯军的后勤支撑不了太久，赌其内部并非铁板一块。
命令下达，西线华军如同精密的齿轮，开始高速运转。轮台主棱堡群迎来了惨烈的攻防战，罗斯士兵在军官的驱赶下，顶着棱堡交叉射来的燧发枪弹和不时落下的轰天雷，发起一波波潮水般的进攻，尸体在堡垒下堆积如山。而赵霆的骑兵则如同沙漠中的幽灵，神出鬼没，数次焚毁罗斯军的辎重车队，让伊戈尔暴跳如雷。
二、 海疆利剑，北上破交
几乎在西线激战正酣的同时，远在印度洋上，完成对拜占庭、波斯访问的周瑜西洋舰队主力，接到了经由快船接力传来的皇帝密令。
“命，海军总督周瑜，接令后，即刻分遣一支精锐分舰队，北上黑海，袭扰罗斯沿海，断其外援，策应西线！”
旗舰“定远号”的指挥室内，周瑜看着地图上那片被标注为“罗斯内湖”的黑海，眼中燃烧着兴奋的火焰。他等待这个机会已经太久了一—将华朝的龙旗，插上那片被司马懿视为后花园的海域！
“命令！”周瑜声音铿锵，“以‘镇远’、‘乘风’、‘破浪’、‘扬威’四舰组成北海分舰队，由‘镇远’号管带、靖海副将韩当统领，携足量弹药、燃煤，即刻北上！目标——黑海！任务是袭扰罗斯港口、商船，若遇其水师，寻机歼灭！扬我华朝海军军威！”
“末将领命！”韩当，这位昔日孙策麾下的老将，如今已成为华朝海军的栋梁，他接过令旗，脸上满是坚毅与豪情。
四艘庞大的蒸汽铁甲舰，两艘主力舰，两艘高速巡洋舰，脱离主力舰队编队，调整航向，冒着风浪，义无反顾地向着西北方向，向着那片未知而危险的海域破浪前行。黑色的烟柱在蔚蓝的海面上划出坚定的轨迹，象征着华朝伸向敌人后方的铁拳。
三、 朝堂暗涌与格物新篇
西线与海疆的战报，通过加密的渠道，陆续传回许昌。朝堂之上，主战派的士气为之一振，而原先持保守意见者，在蒋琬稳扎稳打的战报和周瑜舰队果断北上的消息面前，也暂时收敛了声音。黄承嗣案带来的肃杀气氛，与外部战争的紧迫感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压力，迫使整个官僚系统必须高效运转，无人敢在此刻懈怠。
张圣每日处理着如山的奏报，既要关注西线每一个战场的细节，又要统筹全国的资源调配。寒生领导的户部与银行系统，展现了惊人的效率，通过华元纸币和银行汇兑，将巨额军饷、物资源源不断地调往西陲，支撑着前线的消耗。
而格物院，这个帝国的技术引擎，也并未因战争而停歇。在张圣的亲自关注和马钧、诸葛亮的督领下，后装线膛炮的量产工艺在逐步改进，虽然速度依旧缓慢，但每月已有数门成品下线，并立刻被拆解装车，秘密运往西线。同时，针对罗斯仿制火器暴露出的问题，格物院也在加紧研发射速更快、可靠性更高的新一代单兵火器，并开始探索连发枪的可能性（尽管技术门槛极高）。
更引人注目的是，在许昌城郊，一条长约十里的环形实验性铁路已经铺就，那台被命名为“泰山二型”的蒸汽机车，正在进行最后的负载测试。一旦成功，它将意味着华朝在陆上机动能力上，即将取得革命性的突破。
四、 司马懿的应对
遥远的基辅，智慧宫内。
司马懿看着面前来自东西两线的战报，脸色阴沉。东线，蒋琬的乌龟战术让他有力无处使，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代价，后勤压力与日俱增。西线（从罗斯视角看是南线），华朝海军北上黑海的消息，更是让他感到了刺骨的寒意。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几艘冒着黑烟的钢铁巨舰意味着什么。
“好一个张圣……好一个周瑜……”司马懿喃喃自语，“陆上坚壁，海上利剑……真是好手段。”
他转身看向身旁一名身着维京服饰、眼神桀骜的壮汉：“哈拉尔德伯爵，你的‘海狼’舰队，准备得如何了？”
那维京首领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长老放心，我的儿郎们早已饥渴难耐！只要华朝人的铁船敢进入黑海，我们一定会让他们尝尝‘雷神之锤’（指他们的一种重型投掷武器，也可能指早期简陋的船首撞角或火攻船）的厉害！黑海，是我们的猎场！”
司马懿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很好。传令给伊戈尔，让他不必急躁，稳扎稳打，华朝人耗不起！同时，把我们‘秘密武器’的消息，适当放出去一点，给那位华朝皇帝……添点堵。”
他所谓的“秘密武器”，除了加速仿制和改进火器外，更是指他利用与北方蛮族和某些西方失落技术研究者接触中获得的一些诡异思路——例如，尝试制造毒性烟雾，或者利用猛火油（石油）制造更恐怖的燃烧武器。虽然进展缓慢且不确定，但足以在心理上给对手制造压力。
战争的阴云，从中亚的雪山蔓延到东欧的平原，再到黑海的波涛之上。两大帝国之间的全面较量，已然进入了一个更加惨烈和复杂的新阶段。张圣与司马懿，这两位来自东方的绝顶智者，隔着万里之遥，以江山为盘，以百万军民为子，进行着一场决定文明走向的惊天对弈。
---
（第242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