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ank的电话在谢观颐心中激起惊涛骇浪。
齐景明，关键果然在他身上。
可是，自己与齐景明接触的风险极大，他本身情绪极不稳定，且齐景崇必然派人严密监视着他。如果，她与齐景明联系的事情败露，齐景崇难保不会动怒，随之而来的报复也将不堪设想。
可这是目前唯一可能打破僵局的突破口，为了获取更具体的信息，她必须冒险。
第二天，她通过朱莉，购入了一张不记名的预付费电话卡，她编辑了一条简短且措辞隐晦的信息，反复斟酌后，发送到了齐景明曾经联系过她的一个备用号码上。
信息发出后，便是焦灼的等待，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谢观颐将自己沉浸在日常的琐事中，整理从西南带回来的物品，翻阅书籍，试图平复那颗仿佛悬在悬崖边的心。
直到傍晚，终于等来了回复。
对方只发来一行字：【雪落在琉森湖畔，玫瑰需要钥匙。】
这指的是什么？是吴嫒所在的疗养院名字与玫瑰有关？还是指需要某种信物或者权限才能接触？
她立刻将这条信息转发给了Frank，并附言：【重点排查琉森湖区域，名称可能与‘玫瑰’相关。同时调查‘钥匙’可能指代何种权限或信物。】
处理完这一切，她销毁了那条短信记录。可刚刚才完成这些，门铃却突兀地响了起来。
这个时间，会是谁？朱莉过来会提前打电话，宫宵……她并未告知他自己具体的住址。
一种不祥的预感让她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望去，是芈书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赫然出现在视野中。
他怎么来了？
谢观颐整理了一下表情，打开了门。
“这么晚，芈秘书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芈书的视线似乎不经意地扫过门厅，然后落在谢观颐脸上，依旧是那副职业化的表情：“谢小姐，打扰了。齐总让我给您送一份文件过来，是关于下个月初一个品牌晚宴的初步流程，需要您提前熟悉一下。”
他递过一个厚厚的文件夹。
谢观颐接过，并未立刻翻看：“这种小事，何必劳烦芈秘书亲自跑一趟。”
“不算麻烦。”芈书淡淡道，“另外，齐总让我提醒您，休整期间，也请注意自身安全。最近有些不太安宁，尤其是……与过去有关的人和事，接触时更需要谨慎。”
谢观颐紧张了一瞬。
“谢谢齐总关心。”她努力做到面不改色，“我会注意的。”
芈书点了点头，似乎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那么，不打扰您休息了。”
接下来的两天，谢观颐表现得异常“安分”。她主动联系了公司的造型师，讨论晚宴的着装；浏览芈书送来的流程文件，甚至还就某个细节提出了修改建议，仿佛真的在认真准备复出后的首次公开亮相。
这一切，自然都通过某种渠道，汇总到了齐景崇那里。
“她最近很配合。”芈书汇报，“除了必要的采购和与造型师沟通，几乎没有外出，通讯记录也很干净。”
齐景崇坐在办公桌后，手指间把玩着一枚冰冷的金属打火机，眸色深沉：“安静得有些过分了。”他从不相信人会轻易改变，尤其是谢观颐。
“齐景明这几天，有什么动静？”
“二少爷最近一直待在老宅，情绪稳定了很多，大部分时间都在画室。”
齐景崇沉默片刻，“安排一下，下周苏黎世那个艺术基金会举办的私人鉴赏会，让他们给谢观颐发邀请函。顺便，你再亲自上门一趟，就说老夫人想她了，接她回老宅用个便饭。”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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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观颐接到那个来自苏黎世某知名艺术基金会邀请函时，有些意外。这种级别的私人鉴赏会，通常不会邀请她这样只在国内算有名气的明星。
紧接着，芈书就按响了门铃：“谢小姐，老夫人想见您，齐总让我来接您回老宅用晚餐。”
她立刻明白了，这又是齐景崇的手笔。以及，用齐家长辈做由头，实在是不容拒绝的行程安排。
林芮见到谢观颐，依旧是不露几分真心的笑意，然后便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无非是两人工作太忙，什么时候才能定下婚期。
齐景崇到得稍晚些，他脱下西装外套递给佣人，在白衬衫外穿了件深灰色羊绒开衫，少了几分商场的凌厉，添了几分居家的温和。他在林芮身边坐下，十分自然地接过话头：“最近是忙了些，让您担心了。”说话间，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掠过谢观颐，明显在警告她不要乱说话。
用餐时，他表现得更加无可挑剔，偶尔为她布菜，动作熟稔自然，仿佛他们真是一对感情甚笃的未婚夫妻。谢观颐配合着，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心底却一片哀叹。这场戏，到底要演到什么时候。
饭后，齐景崇让谢观颐陪他在花园里走走，两人正好一起说说话。初冬的庭院有些萧瑟，只剩下常绿植物还顽强地保持着绿意。
“苏黎世的邀请函，收到了？”他走在前面，声音混在夜风里，听不出情绪。
“嗯。”她应了一声。
“一起去吧。”这不是商量，是通知，“有些场合，需要你在场。”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她，廊下的灯光在他镜片上反射出冷光，“而且，你也该出去走走了，总是闷着，母亲也会担心。”
他总是这样，能用最冠冕堂皇的理由，包裹他真正的意图。
“知道了。”她并非不能拒绝，只是想到或许趁此机会，也许能到某个地方探看一番。
三天后，他们一同登上了前往苏黎世的航班。头等舱里，齐景崇大部分时间都在处理文件，或者闭目养神，与她的交流仅限于必要的几句。谢观颐乐得清静，只是看着舷窗外翻滚的云海，心中对这次突如其来的瑞士之行产生了一丝莫名的疑虑。
苏黎世的艺术鉴赏会安排在次日下午。
会场设在一条静谧街道旁的古建筑里，与会者衣香鬓影，谈吐优雅。谢观颐穿着一身得体的礼服，跟在齐景崇身边，扮演着美丽而优雅的女伴。他与几位看似重要的欧洲人低声交谈，流利地切换着语言。谢观颐心不在焉地听着，目光偶尔扫过窗外——很巧，这里，离琉森湖很近。
活动进行到一半，齐景崇接了个电话，回来后对她低声说：“有个临时会议，需要离开一下。你结束后不要走远，司机在外面等你。”他顿了顿，补充道，“这附近风景不错，你可以稍微逛逛，但别走太远。”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随即转身匆匆离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谢观颐的脑海。
她没有犹豫太久，鉴赏会一结束，她便以透气为由走出会场，迅速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去琉森湖，玫瑰庄园疗养院。”她报出这个深深刻在脑海里的名字。
车子载着她，驶向那片笼罩在迷雾背后的真相。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不久，另一辆黑色的轿车，不疾不徐地跟在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