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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夜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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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拉古人(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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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巢之狼:双影低语与未尽硝烟)

承载着叙拉古硝烟与联合行动荣耀的陆行舰,最终降落在龙门这座庞大移动城邦的边境空港。与叙拉古荒原粗粝的风不同,龙门的风裹挟着源石引擎的废气、街头小吃的烟火气以及无数信息流交织的浮躁气息,扑面而来。

德克萨斯和拉普兰德一前一后走出舱门。德克萨斯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企鹅物流制服,但仔细看,衣领处还沾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来自“灰域”基地的灰尘。她灰蓝色的眼眸平静无波,仿佛刚刚结束的跨国清剿行动只是又一次寻常的任务汇报。只有目光扫过走在前面的拉普兰德背影时,那冰封的湖面下才会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关切。

拉普兰德则依旧是那身沾染着尘土与暗红血渍的作战服,银灰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左臂狰狞的疤痕暴露在空气中,引来周围零星旅客惊恐又好奇的窥视。她深吸了一口龙门熟悉的、混杂着各种气味的空气,嘴角扯出一个近乎享受的弧度。这里的空气没有叙拉古的权力算计和沉重责任,只有……自由,混乱,以及——她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德克萨斯——某种让她躁动灵魂得以短暂栖息的锚点。

“走了。”德克萨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比平时似乎柔和了半分贝,但依旧简洁。她径直走向企鹅物流来接应的车辆——一辆经过改装、喷涂着企鹅滑稽Logo的坚固厢式车。

拉普兰德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刻意拉开距离,反而保持着一种微妙的、伸手就可触及的并行姿态。目光依旧像探照灯一样扫过空港的每一个角落,但这次搜寻的,除了潜在的“乐子”,似乎还有潜在的危险——一种出于本能的、对同行者的警惕性守护。

车厢内,气氛不再是完全的沉默。开车的企鹅物流干员透过后视镜偷偷打量着这两位刚刚参与了震惊泰拉大事的“传奇”,尤其是她们之间那种与以往不同的、无声流动的默契,更是让他好奇又不敢多问。

德克萨斯依旧闭目养神,但手指不再无意识地敲击膝盖,而是自然地垂放在身侧,偶尔会因为车辆的颠簸,手背不经意地触碰到旁边拉普兰德放在座椅上的、带着伤疤的手腕。两人都没有躲闪,仿佛这只是最寻常的接触。

拉普兰德则歪着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龙门街景。高耸的摩天楼,闪烁的霓虹招牌,拥挤的人流……熟悉的景象映入眼帘,但她的心境,却与离开时有了微妙的不同。叙拉古的经历,像一道深刻的烙印,留在了她惯常只有战斗与破坏的脑海里。塞法利亚最后那个拥抱的触感,自己那句关于“命运”的话,以及……身边这个人带来的、某种让她既烦躁又贪恋的安定感,混杂在一起。

“啧。”她轻轻咂舌,不是因为烦躁,更像是一种对复杂情绪的无措。她下意识地,将那只被德克萨斯手背碰触过的手腕微微转动,手指蜷缩了一下,仿佛要留住那转瞬即逝的微凉触感。

车辆停在企鹅物流总部楼下。德克萨斯利落下车,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车边,等拉普兰德也慢悠悠地晃下来。

“我先去汇报。”德克萨斯看着拉普兰德,灰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什么波澜,但语气并非公事公办的冷淡,“晚上……回家吃饭?”

“家”这个字从德克萨斯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奇特的生涩感,却又无比自然。

拉普兰德挑了挑眉,银灰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戏谑,凑近了些,几乎能闻到德克萨斯身上淡淡的、混合着硝烟和冷冽洗发水的味道:“怎么?担心我在外面惹是生非,没饭吃?”

德克萨斯没有后退,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冰箱里有速食面。或者,你想吃别的?”

拉普兰德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咧嘴一笑,带着点野性的痞气:“行啊,你定。”她伸手,极其自然地帮德克萨斯拂去了衣领上那点不起眼的灰尘,动作快得几乎像是幻觉,“别忙太晚。”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双手插兜,晃悠着融入了龙门错综复杂的街巷阴影之中。只是这一次,她离去的方向,并非以往那些混乱的酒吧或地下擂台,而是朝着她们在龙门某个不起眼街区共同租住的公寓方向。

德克萨斯站在原地,看着拉普兰德消失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见,才微微呼出一口气,转身走进企鹅物流大楼。她的耳根,在无人注意时,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

---

企鹅物流内部,大帝的办公室。

德克萨斯将一份精简的行动报告和数据存储盘放在大帝那堆满奇怪收藏品的办公桌上。汇报的内容与之前并无二致,客观、简洁。

大帝,那只肥硕的企鹅,抱着爆米花桶,豆大的眼睛在德克萨斯和那份报告之间来回扫视,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玩味。

“哦呀哦呀,我们的小德克萨斯回来了?看来这趟‘公差’,收获不小嘛?”他意有所指地嘎吱着爆米花,“连带着某头不省心的狼,都看起来顺眼了不少。”

德克萨斯面不改色,仿佛没听懂大帝的调侃:“这是任务报告和数据。关于‘冥滩’的幕后线索,依旧指向多方,核心不明。炎国有所保留。”

“老狐狸们总是这样。”大帝晃着脑袋,翅膀尖点了点数据盘,“那么,这些‘玩具’的数据,还是老规矩?”

“嗯。”德克萨斯点头,“我会整理摘要。”

“很好。”大帝眯起眼睛,“假期批了,奖金会打到你的账户。至于那头狼的份……看在她这次还算卖力的份上,也算她一份。不过告诉她,别拿着钱又在龙门给我捅出什么篓子。”

“我会转告。”德克萨斯拿起数据盘,转身离开。在关上办公室门的瞬间,她似乎听到身后传来大帝压低声音的、带着笑意的嘀咕:“年轻人啊……”

德克萨斯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她没有立刻回自己的工位处理数据,而是先回了趟她和拉普兰德的公寓。打开门,房间里还保持着她们离开时的样子,简洁,冷硬,带着两个人生活痕迹奇特的交融——墙角立着两把保养程度不同的武器,沙发上随意扔着两件风格迥异的外套,冰箱里塞满了方便食品和拉普兰德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度数极高的烈酒。

德克萨斯将制服外套挂好,挽起袖子,开始简单地打扫。动作熟练,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她清理掉积攒的灰尘,将随意放置的物品稍微归拢。在做这些的时候,她的表情依旧是平静的,但眼神比在办公室时柔和了许多。这里的气息,混杂着拉普兰德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如同荒野和血腥般的味道,以及她自己带来的、冷冽如冰原的气息,构成了一种独特的、让她感到安心的领域。

她打开冰箱,看着里面寥寥无几的食材,思考着晚上所谓的“饭”该怎么办。速食面?或许可以加个蛋。或者……她想起拉普兰德似乎对楼下那家炎国餐馆的某道辣菜评价不错。

一种陌生的、类似于“经营”的念头,在她向来只考虑任务和生存的大脑里,悄然滋生。

---

拉普兰德并没有直接回公寓。她确实在龙门的街巷里晃荡了一圈,如同巡视领地的头狼。她熟悉这里的每一处阴暗角落,每一个可能滋生麻烦的源头。但今天,她巡视的目的,似乎不仅仅是寻找战斗或混乱。

她在一家熟悉的、老板看到她就会下意识护住柜台的武器店门口停下,进去转了一圈,出来时手里多了几盒特定型号的源石技艺抑制弹——德克萨斯常用的那种。

她又晃到那家炎国餐馆,靠在门口,看着菜单上红彤彤的图片,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进去。她不喜欢这种过于“精致”的食物,但……德克萨斯似乎能接受。

最终,她两手空空(除了那几盒子弹),慢悠悠地晃回了公寓。用钥匙打开门,看到房间里明显被整理过的痕迹,以及正在厨房里,对着一个平底锅和两颗鸡蛋微微蹙眉的德克萨斯。

拉普兰德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一幕,银灰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哟,回来了?”她语气依旧带着惯有的慵懒和戏谑,“企鹅没留你加班?”

德克萨斯头也没回,专注地盯着锅里开始冒泡的蛋液:“汇报完了。假期。”

拉普兰德走过去,将手里的子弹盒随手放在料理台上,站在德克萨斯身后,下巴几乎要搁在她肩上,看着锅里那个形状……有些抽象的煎蛋。

“这就是‘晚饭’?”拉普兰德的声音带着热气,吹在德克萨斯耳畔。

德克萨斯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恢复,用锅铲小心地试图给煎蛋翻面,语气依旧平淡:“不喜欢可以吃面。”

拉普兰德看着德克萨斯那略显笨拙却异常认真的侧脸,忽然低笑了一声,伸手拿过她手里的锅铲:“行了,一边去。别糟蹋粮食。”

她动作粗暴地将那个失败的煎蛋铲出来扔进垃圾桶,然后重新开火,倒油,动作居然透着一股娴熟——那是长期在野外生存磨砺出的、对食物最基本的处理能力。

德克萨斯安静地退到一旁,看着拉普兰德挽起袖子,露出小臂上新鲜的伤痕和旧疤,在厨房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刺眼,却又奇异地与眼前这略显温馨(?)的场景融合。她没有说话,只是靠在冰箱上,默默地看着。

很快,两碗卖相普通但热气腾腾、加了蛋和午餐肉的面条被端上了小桌。

两人相对而坐,安静地吃着。没有多余的交谈,只有筷子碰触碗沿的细微声响,和窗外隐约传来的龙门夜市的喧嚣。

拉普兰德吃得很快,几乎是狼吞虎咽。吃完后,她看着对面细嚼慢咽的德克萨斯,忽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有些突兀:

“叙拉古那边……塞法利亚,应该没事。”

德克萨斯咀嚼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她,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了然。她咽下口中的食物,才平静地回答:“嗯。饲夜代表会盯着。”

又是一阵沉默。

拉普兰德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像是想把脑子里那些关于责任、家族、妹妹的纷乱思绪都抓出去。她站起身:“我出去透透气。”

“别惹事。”德克萨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没有阻止,只是陈述。

拉普兰德哼了一声,算是答应,开门走了出去。

公寓里重新只剩下德克萨斯一人。她慢慢吃完自己碗里的面,将碗筷收拾干净。然后,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拉普兰德那熟悉的身影融入霓虹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如同回归暗处的狼。

她知道拉普兰德需要时间去消化叙拉古的一切,需要空间去处理那些她并不擅长的复杂情感。而她能做的,就是在这里,提供一个可以让她暂时卸下防备、哪怕只是安静吃一碗面的地方。

德克萨斯关掉客厅的灯,只留了一盏昏暗的壁灯。她拿起数据盘,走向书房,开始处理那些关于“冥滩”和“融合体”的冰冷数据。

龙门依旧喧嚣,叙拉古的狼已归巢。她们带回了荣耀与战绩,也带回了硝烟未尽的余烬与悄然改变的心境。但这一次,在这座混乱城市的某个角落,她们拥有了一个可以共同舔舐伤口、分享沉默的巢穴。泰拉大陆的暗流仍在涌动,而她们的故事,在个人情感与国家命运的纠缠中,翻开了新的、更加复杂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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