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怎么可能？！”
血盟大军中，刚才还在摇旗呐喊的士兵们瞬间集体失声，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那个络腮胡士兵张大了嘴巴，足以塞进一个鸡蛋，手中的长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使者大人连压箱底的龟壳盾都施展出来了！竟然……竟然还是没能占据上风？那吴天的肉身……难道是传说中的神金铸造的不成？！”
瘦高个士兵也彻底傻了眼，之前的幸灾乐祸和笃定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无边的震惊与茫然，喃喃自语：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人类的肉身，怎么可能强悍到能与妖兽之躯正面硬撼甚至不落下风？他……他到底修炼的是什么品阶的功法？难道是天阶？！”
整个森严的军阵陷入一片死寂，之前的欢呼雀跃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窃窃私语和难以抑制的恐慌情绪。
几位领队的脸色也变得无比难看，眼神死死盯着旷野上那道银光璀璨的身影，充满了难以置信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
而与血盟这边的死寂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赤霄宗后山观战台上那如同火山喷发般的沸腾景象！
“耶！我就知道！师尊是最厉害的！”
王昭君兴奋得直接跳了起来，手中的绣花绢帕想也不想就扔向了天空，俏脸因激动而染上红霞，“看到没有！那老乌龟引以为傲的龟壳，还不是被师尊的龙爪抓出了痕迹！看他还能嚣张到几时！”
杨丽莎也拍着一双玉手，笑得眉眼弯弯，如同月牙儿：“天哥的九转银身太强了！简直是天下第一神功！那老东西手段尽出，也根本不是天哥的对手！”
“盟主大人神躯无敌！盖世无双！”
“盟主威武！扬我赤霄宗威！”
女弟子们的欢呼叫嚷声比之前更加响亮热烈，几乎要掀翻整个观战台的屋顶。
一个穿着水绿裙裳的女弟子突然美眸一亮，拉着身边同伴的衣袖，压低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道：
“你们快看！盟主大人的头发！在那银光映衬下，随风飞舞的时候，发梢都在泛着点点星辉般的光芒哎！太太太……太神武了！要是能求得一根留作终身纪念，日夜供奉……”
“啊！我也要！我也要！”
“还有我！我要用盟主大人的头发做成书签，夹在最心爱的功法秘籍里，肯定能保佑我修炼一日千里！”
“我要编个剑穗！”
女弟子们瞬间叽叽喳喳地围拢过来，双眼放光，连不少男弟子都受到感染，忍不住凑上前，七嘴八舌地讨论起若能求得盟主头发，该如何珍藏使用的“宏大计划”。
一旁的唐会长更是看得眼睛直冒绿光，搓着一双肥手，激动得浑身肥肉都在颤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嘀咕：
“发了，发了……这要是能拿到一根，不，哪怕一小截！拿去我们五星商会，不需要拍卖，就放在大厅最显眼的水晶柜里展览，写上天道盟主吴天大神亲赐神发……我的老天，这得吸引来多少顶级客源？这招牌，千万年都倒不了了啊……”
王昭君的耳朵何等灵敏，猛地转过头，杀人般的目光瞬间锁定唐会长那肥胖的身躯，语气冰寒刺骨：“唐——会——长！你！刚！才！在！嘀！咕！什！么？！你是不是又在打天哥头发的主意？！”
唐会长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差点瘫软在地，连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误会！天大的误会！王小姐明鉴！在下就是……就是觉得盟主大人的头发，那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实在是……是太过神异，忍不住心生赞叹，纯粹是欣赏！对，就是欣赏！绝无半点非分之想！”
他心里却是在哀嚎：“女大不中留啊！这姑奶奶看管得也太严了！连想想都不行啊！”
就在观战台上因为这“头发风波”而闹得不可开交之际，旷野上，久攻不下的田野，脸色已经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肉痛，猛地探手入怀，掏出了一个仅有巴掌大小、却雕刻着无数诡异符文的暗红色锦盒！
“咔哒。”
盒盖打开的轻微声响，在此刻却仿佛具有某种魔力，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下一瞬——
“嗡！！！！！”
一道猩红如血、妖异刺目的红色刀光，如同压抑了千万年的血狱恶魔，猛地从盒中冲天而起！
直接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不祥的血色！一柄长度足有六尺、造型狰狞霸道的巨大长刀，悬浮在半空之中！
那刀身并非凡铁，竟如同最极品的血玉般晶莹剔透，可以清晰地看到内部有无数暗红色的诡异纹路在缓缓流淌、蠕动。
仿佛活物血管，更有一股浓郁得化不开、令人闻之作呕的刺鼻血腥味，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旷野！
“能死在此刀之下，是你吴天八辈子修来的福气！”田野伸手，一把握住那仿佛在渴望饮血的刀柄，刀身立刻发出兴奋无比的“嗡嗡”鸣响，震得人气血翻腾。
他死死盯着吴天，眼神中的狠厉与杀意已经攀升到了顶点。
“此乃地阶上品灵器——化血神刀！专破各种护体神功，尤嗜饮绝世天骄之鲜血！吴天，你的肉身确实堪称变态，但地阶灵器之威之下，众生平等！任你铜皮铁骨，也难逃被吸干精血、化作枯骨的下场！今日，老夫便用这化血神刀，破开你的银身，吸尽你每一滴血液！”
“是化血刀！是使者大人的本命灵器！地阶上品啊！哈哈哈哈！吴天他死定了！绝对死定了！”血盟大军中，那个络腮胡士兵仿佛被打了一剂强心针，猛地捡起地上的长枪，激动得面目扭曲，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试图驱散刚才的阴霾。
“地阶上品灵器！那可是蕴含天地法则的宝物，岂是凡俗手段能挡？那小子……哦不对，吴天他到现在还没拿出武器呢！”瘦高个士兵也重新燃起了希望。
他指着依旧两手空空的吴天，笑得前仰后合，充满了报复性的快意，“他该不会……穷得连一件像样的灵器都没有吧？难道想用那双肉掌硬接地阶灵器？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田野也注意到了吴天空空如也的双手，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轻蔑的嘲讽：“怎么？事到如今，还不敢拔剑？是怕你那破烂兵刃在化血刀面前不堪一击，徒增笑柄？还是说，你根本就是个连件像样武器都拿不出来的穷酸散修？”
面对这足以让寻常修士心神崩溃的地阶灵器威压与漫天嘲讽，吴天却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他并未去看那煞气冲天的化血刀，只是平静地抬起右手，虚按在自己丹田气海的位置，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剑来！”
“嗡！”
一声清越、悠长、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剑鸣，毫无征兆地响彻在每一个人灵魂深处！
这剑鸣并不响亮，却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与威严，瞬间压过了化血刀的嗡鸣与旷野的风啸！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一道毫不起眼的青灰色流光，自吴天丹田处缓缓飞出。
流光散去，显露出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
是的，锈迹斑斑。
剑身之上，覆盖满了暗红色的铁锈，深浅不一，如同干涸凝固的血液，连那古朴的剑柄也显得陈旧不堪，布满了岁月的磨损痕迹。
整把剑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从某个废弃多年的古战场垃圾堆里，随手捡来的破烂，感受不到丝毫的灵气波动。
唯有在极偶然的瞬间，那厚重锈迹之下，会有一丝微不可察的青色微光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阳光折射产生的错觉。
吴天伸出手，稳稳地握住了那布满锈迹的剑柄。
在他握住的刹那，那柄看似死寂的锈剑，竟微不可察地轻轻一颤，发出了一声如同沉睡巨龙被唤醒般的低沉嗡鸣，仿佛骤然被注入了灵魂。
他随意地挽了个剑花，锈屑簌簌而下，语气依旧平淡得令人发指：
“闲着也是闲着，就用它，来陪你玩玩好了。”
旷野上，田野的笑声渐渐止住，吴天莫不是在侮辱他？
他瞪着吴天手中那柄仿佛随时会散架的锈剑，先是愕然，随即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爆发出震天狂笑：
“哈哈哈！吴天，你是在羞辱老夫，还是已经自暴自弃？！竟敢用这把从垃圾堆里捡来的破铜烂铁，对抗我的地阶中品化血神刀？此刀饮过的天骄之血，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你这破剑，怕是连砍柴都嫌钝，也配与我的神兵交锋？真是螳臂当车，不知死活！”
血盟阵营中，那位八字胡领队也忍不住嗤笑出声，嘴角撇得快到耳根：“乡巴佬就是乡巴佬，怕是这辈子都没摸过玄阶以上的灵器，拿把生锈的废铁来充数，简直丢人现眼！”
“就是！这破剑白送我都嫌占地方，拿在手里都怕脏了手！”
“使者大人，快用化血刀斩了这破玩意儿，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神兵利器！”
嘲讽声、奚落声如同瘟疫般在血盟军中蔓延，所有人都认定了吴天是在自寻死路。
赤霄宗观战台上，王昭君气得俏脸煞白，贝齿紧咬红唇，又是一掌拍在栏杆上：“一群有眼无珠的蠢货！天哥的剑那是神物自晦，返璞归真！真要显露锋芒，那什么狗屁化血刀，连给它当垫脚石都不配！”
杨丽莎也用力点头，美眸中满是坚信不疑的光芒：“没错！天哥身上的任何一件东西，都绝非寻常！这锈剑定是了不得的绝世灵兵，只是不屑于在这些蝼蚁面前展露神威罢了！”
那位绿裙女弟子又双眼放光地凑过来，压低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姐妹们，你们说……要是盟主大人赢了，我们能不能求他……刮一点剑锈下来？那肯定是不得了的炼器材料或者灵药啊！”
“对对对！我也想要！”
“算我一个！”
女弟子们再次叽叽喳喳地起哄。
连唐会长也竖起耳朵，眼中精光闪烁，搓着手暗自盘算：“剑锈……剑锈也行啊！那可是吴天盟主佩剑上的锈！磨成粉，配上名贵药材，宣传成悟道神粉或者炼体圣药，绝对能卖出天价！不不不……不能卖，得当成非卖品镇场子，吸引客流……”
王昭君听着身后的议论，额角青筋微跳，但也懒得再去呵斥，她的全部心神都系于旷野中那道持剑的银色身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