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一行人欢声笑语地步入城中喧闹的市集——
不恶、尔蓉和邓尧看看这个摊子,瞧瞧那个店铺,被各式各样的新奇物件吸引了视线,时不时地驻足赏玩。
邓尧拿起小摊上摆着的一顶坠珠串玉做得极为精致的帷帽,欣喜道。
“唔唔唔~这顶帷帽好看,和我家小芦苇甚配!”
转头又瞧见另一家店铺里生意极好的蝶形花钿,一并收入囊中。
碎星子刚进市集,就循着虫鸣与吆喝声,一头扎进了围了几层人潮的斗蛐蛐街边赌场中,早已不见了踪影。
降灵眸光流转,观察着烟火世人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与江灭身影一前一后,行走在街市上。
江灭视线时不时逡巡在各色吃食摊上,终于,他眼眸一亮,语气轻快地示意身旁的人。
“姐姐~那边有卖糖人的,要吃吗?”
降灵目光随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落在老板手中晶莹剔透的糖人上,微微颔首。
二人一同走到摊位前,老板见有新客,热情地招呼着。
“来~客官,瞧瞧!龙、凤、鲤鱼、鹿、寿桃……或是意头好的字,应有尽有,寓意也是个个吉利!”
江灭侧头看向她,“姐姐,想要什么?”
“……一只鹿吧。”随后偏头看向江灭,并未言语,只眼神询问他想要的。
江灭会意一笑,“那我便要……寿桃吧。”
老板高声应下,手中糖浆开始笔笔勾勒鹿角的枝桠和寿桃的形状。
就在这时,降灵忽然察觉到一道没有恶意的视线悄然落在她身上,循着这道视线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家酒楼门口立着一位身着深蓝近墨衣裙,修为已达元婴中期女修。
那女修对着她浅浅一笑,眼神不明地转身步入酒楼之中。
她收回视线,扫过仍在摊前嬉笑玩得不亦乐乎的几人,并未出声。
不多时,两个惟妙惟肖的糖画便递到二人手中。
江灭一手刚接过糖画,另一只手忽然感觉手腕一紧,降灵已拽着他往那家酒楼走去。
二人进入酒楼之前,他瞥了一眼酒楼的招牌,心中暗思——
原来是想吃饭了~
降灵拉着他并未在说书氛围异常高涨的一楼大堂停留,径直上了二楼,绕过回廊,行至一处雅间,也不见她抬手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房内,方才那名含笑看她的女修正临窗而立,闻声转身,眼神轻瞟了一下降灵身旁的江灭,脸上笑意更浓。
“离珠。”她松开抓着江灭的手,声音平淡地轻唤一声。
“殿下~”被唤作离珠的女修顿时敛去几分随意,抬手恭敬行礼。
二人挥手掩上房门,安然落座。
降灵视线落在她身上,幽幽开口。
“事情查好了?”
离珠笑着坐下,应了声,“当然!”
随即,视线状似无意地瞥向一旁的江灭身上,眼波微转,再次回到她身上,显然是想让江灭回避。
然而,她只是淡淡将手中的糖画递到江灭,声音平稳的道,“无妨,说吧。”
离珠眸中浮起一抹讶异,但转瞬即逝,条理清晰地回禀道。
“殿下,您派我去无妄星调查的那一片区域,确有两道命星极为惹眼,且此二人同属一个宗门——罪天阙。”
“其一,为居于宗门核心之地,明法峰·天律宫的‘天律圣女’——云乐瑶,此人命星煌煌如日,令人心生安宁,见之则喜,能抚众生心潮,生吉庆祥和之象。”
“据传,她降生时一道先天祥瑞之气直灌天律宫,周身异象不绝,其笑声治愈修士神魂暗伤,抚平躁动心魔,所居的明法峰,更是常年灵植繁盛,华光清正。”
“这二嘛,则身处宗门边缘,镇孽崖·思过窟的——杜晦,那思过窟常年受‘蚀魂阴风’侵扰,崖底就是罪天阙关押重犯囚徒的无间狱!”
“此人命格幽幽如渊,晦暗深沉,聚隐匿惊悸之象,不知道是不是在等绝境之地待久了,对灾厄有了超乎常理的先知之能,总能在祸事来临前莫名避开,且他神识难觅,难以探查。”
“不过奇怪的是……照理说他早就可以离开罪天阙了,但不知为何,还是时常回去……”
“若情丝确实在此二人身上,云乐瑶当更为契合‘喜’丝,而杜晦,则契合‘惧’丝,神族情丝,每每欲深究根源之时,卦象便飘忽不定,我实在……难以分辨……”
降灵听罢,沉吟片刻,“好,知道了。”
离珠随口追问道,“殿下,准备何时动身?”
“不急。”
“急!殿下还需尽早动身!”
“嗯?”
“我以星轨推演二人命格,那个云乐瑶一月之内必有大劫,‘无瑕道心’恐会光华将散,若她是身怀情丝之人,那到时她道心一破,情丝必会成无根浮萍,是显化于世,还是随其转世,更甚是就此消散于天地间……无人能料!”
降灵眸光微动,沉声问,“无瑕道心?”
离珠颇有些激动地颔首道,“正是!此等道心,不仅心无杂念,不易滋生心魔,而且修炼任何功法……都事半功倍,即便是在突破大境界时,所遇之瓶颈也远小于常人,真可谓是千载难逢!”
“对天地法则拥有天然的亲和力,调和气运,也是神效颇巨!无论卜星殿、权舆殿,亦或是问道殿,都需要这等天资之人,殿下,是否想将此人……引入仙山?”
降灵神色平静无波地答道,“且看她自身能力和意愿吧。”
离珠随即眨了眨眼,眼含期待地问。
“那殿下……您交代给我的差事,这就算办完了吧?近期……可还有什么别的差事?”
降灵岂会看不出她心中所想,眉眼染上一丝笑意,直接点破。
“想回仙山躲清闲了?”
离珠立即重重地点头,语气中不免带上些许抱怨。
“殿下您也知道,我本就是个闲散性子,当初想着……入了仙山便能安稳度日,可谁曾想……这身上的差事,是一桩接着一桩,忙碌程度,都快赶上我做燃灯者之时了,但好处嘛~自然是能借着您的威风,耍耍官腔喽~”
降灵看着她这副表面俏皮的模样,不觉好笑,只觉惋惜。
挥手间,数道霞光交织的灵材或宝匣立时浮于她身前。
“分神裂魂草、血凰涅盘果、双子同心莲,是给兰月的,你带回去给她,剩下几样是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