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被从破庙“请”回皇宫时，发髻散乱，衣袍上沾满了泥土，往日的端庄荡然无存。她被两名禁军架着，嘴里不停嘶吼：“不是我！是陷害！是雨柔陷害我！”
可当那支金步摇摆在她面前，当靖王旧部“泣血”指证曾见她深夜密会靖王，当龙案暗格里的“靖”字玉印被呈到皇帝面前——所有辩解都成了苍白的叫嚣。
皇帝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看着阶下状若疯癫的淑妃，又瞥了眼站在一旁、低眉顺目却难掩眼底关切的雨柔，声音冷得像冰：“淑妃德行有亏，私通叛臣，即日起打入冷宫，永不得出！”
“不——！”淑妃凄厉的哭喊被禁军堵住嘴，拖拽着消失在殿外。那声音撞在宫墙上传来回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雨柔适时地垂下眼睑，掩去眸中的一丝冷意。这步棋走得险，但效果远超预期——既除了淑妃这个隐患，又借皇帝之手削弱了外戚势力，顺带还让靖王彻底成了“死棋”。
退朝后，雨柔刚走出大殿，就被秦岳拦住。他一身玄衣，墨发束得一丝不苟，眼神却带着探究：“淑妃的事，是你做的？”
雨柔抬眸，笑意温和：“秦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是恰巧撞见，据实禀报罢了。难道将军觉得，陛下的裁决不公？”
秦岳深深看她一眼，语气复杂：“你比我想的更狠。”他见过战场上的尸山血海，却没见过这般不见刀光剑影，却能让人万劫不复的手段。
“狠？”雨柔轻轻拨了拨鬓边的碎发，阳光落在她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比起她们想置我于死地时的狠，我这点手段，算得了什么？”她绕过秦岳，脚步轻快，“将军还是多关心下边境的战事吧，后宫这点‘小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秦岳望着她的背影，眉头紧锁。他总觉得，这个看似温婉的女子，像一张精心编织的网，正悄无声息地笼罩住整个皇宫。
而此时的冷宫，淑妃正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曾经的荣华富贵化为泡影，她终于想通了关键——那支金步摇，是雨柔前几日“丢失”的，当时还闹得人尽皆知；靖王旧部的指证，怕是早就被雨柔买通；还有那枚玉印……她猛地捶打地面，指甲抠进砖缝里渗出血来，眼中溢满了悔恨与怨毒。
可一切都晚了。
雨柔回到寝宫时，青禾正捧着一套新制的宫装等她。淡紫色的锦缎上绣着缠枝莲，领口镶着一圈珍珠，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
“姑娘，陛下刚赏了东西来，说是嘉奖您‘揭发奸情，维护宫规’。”青禾笑得眉眼弯弯，“还有几位大臣递了帖子，想请您过府赴宴呢。”
雨柔接过宫装，指尖拂过冰凉的珍珠：“赏的东西收着，帖子全推了。”她走到镜前，看着镜中那个妆容精致、眼神却愈发沉静的自己，轻声道，“淑妃倒了，接下来，该轮到那些藏在她背后的人了。”
青禾一愣：“姑娘是说……太后那边？”
“太后？”雨柔轻笑一声，将头发松开放下，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她不过是枚被推到前面的棋子。真正该担心的，是那位躲在御书房里，看似不问世事的陛下。”
她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你以为陛下真信了淑妃私通？他不过是借我的手，清掉淑妃背后的外戚势力罢了。咱们这位陛下，才是最会下棋的人。”
青禾听得心头一跳：“那……我们会不会变成陛下的下一枚弃子？”
“有可能。”雨柔坦然道，“但只要我们手里的棋比他多，就不会任人摆布。”她拿起那枚从淑妃发髻上取下的碧玉簪，簪头的裂痕在阳光下格外清晰——那是昨夜故意摔碎时留下的，“去，把这个送到安王手里，告诉他，淑妃的人，该归他管了。”
安王是皇帝的幼弟，一向与外戚不和，是枚可以利用的好棋子。
青禾应声而去，寝宫内只剩下雨柔一人。她走到窗边，望着宫墙外那片湛蓝的天空，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玉镯。
这场宫斗，才刚刚开始。淑妃只是开胃小菜，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更加凶险。但她别无选择，要么在漩涡中溺亡，要么就踩着所有人的尸骨，走到最高处。
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动了她的发丝。雨柔微微眯眼，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有趣。